匹諾康尼第九夢境【藍調的時刻】,噴塗著白色漆面的遊輪漂浮在夢泡之海上,隱隱可以聽到夜色的潮聲。 遊輪矗立在海面上,幽靜的光線從左邊來,從左到右,把整片海床都映成深邃的藍色,悠揚的樂曲聲混在海潮聲裡,像是特殊的和聲。 藍調的時刻。 這裡曾經是公司運往匹諾康尼勞役罪犯工作的地方,現在已經被家族改造成十二時分之一,以‘夢幻般美妙的邂逅’為宗旨,以夢泡之海為基點打造的浪漫之城。 整座夢境幾乎全是一望無際的夢泡之海,很少能看到海岸線的影子,來到此地的賓客們齊聚在遊輪之上觀賞漫遊樂手布羅娜的演出,渴望著有一場夢幻般的邂逅。 但也有少數的音樂發燒友齊聚於此,他們熱烈地討論著曲調與歌詞,與周邊西裝革履、禮裙華服期盼擁有美妙邂逅的客人們截然不同,彷彿兩個世界。 “夢中不可能之事並非死亡,而是沉眠,我聽不懂是什麼意思,所以只能一個字不落的傳遞訊息,祝你們好運。”手機裡傳來白珩的聲音。 茫茫的夢泡之海上,萬籟俱寂,對映著彩燈的遊輪帶著光影與曲樂聲駛過,彷彿空中樓閣。 偶爾爆發出歡呼與掌聲,卻又堙滅在一疊一疊的海潮裡,無聲的潮水淹沒了歡快的曲調,海面上飄著暗藍色的水霧。 鏡流靠在遊輪右舷甲板的圍欄邊上,扭頭看著船外板駛過激起的浪花一疊疊地散開,化作白色的泡沫堙滅在海面,手機被她捏的微微彎折。 白珩發來的這段語音她只聽了後半部分,第一段的語言她只聽了個開頭就沒什麼興趣繼續往下聽了。 因為她覺得就算繼續往下聽多半也只是聽白珩跟她發牢騷,比如監視保護工作如何如何辛苦,又比如對方居然如何如何享受。 有時還會堂而皇之地說出像‘這人如果因為一些意外嗝屁了,是不是就不用我暗中保護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所以在聽到白珩張嘴第一句話是“這裡是小嬌妻”的時候,她就瞬間明悟白珩後面的話多半是廢話了。 不然的話白珩只會說“目標在吃飯”“目標在某某某街道”“目標在泡妞”之類乾脆利落的報告。 至於小嬌妻的代號是白珩自作主張拍板定下的,鏡流本不想讓她如此得意忘形,甚至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可轉念一想,眼下自己和江凡身處【藍調的時刻】一艘豪華遊輪上,吹著海風喝著紅酒,一同欣賞漫遊樂手的演唱。 在這種氛圍下就算他們在甲板上親吻也會被旁人一邊鼓掌一邊送上祝福,以為這是一段夢幻般的美妙邂逅。 可白珩只能孤零零地躲在暗中,用望遠鏡或其它什麼東西隨時偵查星的動向保護她的安全。 唯一與意外不同的是沒有風吹日曬,畢竟那邊的時間永遠都是午夜,但漆黑色的夜空下,孤零零地也是一種寂寞。 這麼一想她覺得心情忽然好了很多,非常爽快地同意了白珩拍板的代號,惹得白珩有那麼幾秒鐘,覺得自己的大腦是處於當機的狀態,有種明天就是自己死期來臨的日子。 “是白珩打來的電話?她和星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在她望著船尾那些白沫愣神的時候,江凡從船艙四層的賭場裡回來了,贏得盆滿缽滿,指尖轉著三張金卡。 “嗯,是她,列車組正在和星際和平公司隸屬於戰略投資部的高階幹部託帕吃飯。”鏡流接過江凡遞來的三張金卡放進懷中的內側口袋裡,頓了一下又輕聲說: “我已經讓白珩查過託帕的資料了,在戰略投資部11位總監裡,算是最不壞的一個,所以列車組應該不會遇到危險情況,即使有突發情況,我相信白珩會處理妥當,而且有你給星的那條項鍊在,她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託帕的話不用太擔心,她對列車組沒什麼惡意,相反在貝洛伯格時她和星還有三月她們有過交集,也算是老朋友。” 頓了一下,江凡繼續說:“那條項鍊幾乎就是個擺設了,在白日夢酒店的時候,裡面的力量已經被啟用過一次了,對於現在的星來說,那就是根定海神針,可惜中看不中用。” “白珩還提供了一條新的線索,夢中不可能之事並非死亡,而是沉眠,這是她的原話,並沒有說訊息的來源,但與死亡有著不小的悖論。”鏡流凝視著江凡的側臉,聲音柔和。 江凡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嗎?藍調起源於黑人奴隸的勞動歌曲,樂句起初會給人們一種緊張、哭訴、無助的感覺,然後接著的樂句便像是在安慰、舒解受苦的人。” “就好像受苦的人向上帝哭訴,而其後得到上帝的安慰與響應,匹諾康尼十二時分的每一個夢境都訴說著繁華、希望與安詳,正如它的表面。” “但揭開表面的美好,一切的夢境都建立在最初的夢境之上,匹諾康尼本就是公司流放罪犯的監獄”江凡輕聲說,“即便受萬界之癌影響脫離了公司的掌控,但重罪犯在無休止的勞役後洗心革面的人能有多少呢?” “匹諾康尼的夢境建立在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