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會的成員有許多, 他們的年齡大小不一,為首的那個大叔,年齡四十歲上下,另外的幾個介乎十五歲至三十歲之間,有男有女。 由於房子的地方小,他們緊緊地擠在一起,他們就這樣蜷縮在房子裡,但似乎並不覺得痛苦,卻好像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 甚至有個年輕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小蟾,因為小蟾雖然還小,但確實是個美人胚子,不然也不會被媽媽選中了。 看見那個男孩的模樣,其他人也紛紛打趣起來,說著一些女人和婚姻的問題。 這讓小蟾驚異極了,因為在青樓出身,她對此知道的很多,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厭惡。 這就是驚異的點,因為……她發現,儘管都是談論這些,可他們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讓小蟾厭惡。 他們快活地相互傾訴婚姻有關的事,但絕無下流的內容。 他們談的是未婚者的結婚計劃,或是自己參加婚宴上發生的趣事,有時他們一面大笑,一面冒出幾句有點過分坦率的關於愛情享受的暗示。 似乎在這些受著這種艱苦磨練的人們看來,愛情總是神聖的,即使赤裸裸地說出來,也仍然算得上是純潔的。 這種對‘床榻之事’完全不同的觀念,讓小蟾感受到了一種新奇。 或許是這種談話帶來的好感,所以面對自救會的人,小蟾把自己的過往說了。 她的這輩子,確實非常悲慘。 七歲之前,她出生在一個小村落,苟且偷生在貧瘠的土地上,加上還有戰爭,天災人禍頻繁,生路陡絕,物價高居不下,加之人口販賣猖獗,這卻為青樓這一行的蓬勃發展提供了豐富的人力資源。 所以理所當然的,懵懵懂懂的,只有六歲的她,就被賣給了‘媽媽’。 而且,這還算是運氣好的。 在他們村,幾乎每個女孩子都向往能夠被‘媽媽’給選中,父母們總是想方設法把年輕的女孩送到‘媽媽’那裡,哪怕是先從婢女幹起也行,稍大一點就跟著媽媽過活,以期能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這可真是好日子啊,在媽媽那裡的日子,比在村裡強多了。 學功法,學那些詩詞歌賦,坐姿禮儀,知識涵養,再苦再累,和村裡的日子比起來,那都不覺得苦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從業人口數量龐大的直接後果就是僧多粥少,全行業競爭激烈,並導致行業內部等級森嚴。 媽媽是絕對的領袖,往下各個層級,都得一層一層往上爬。 她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才終於爬了上來,以為自己終於有臉面了,有了傲氣。 然後就被媽媽揪著頭髮告訴她,不管怎麼樣,她始終低人一等。 從媽媽那裡逃走之後,她又經歷了很多,最終才接觸到自救會。 她覺得自己很悽慘,運氣很差,甚至萌發了想回媽媽那裡的想法。 說著說著,她對自救會的人哭了出來,梨花帶雨。 不過,這個時候,卻聽見自救會的那個大叔,淡淡的說:“你這個仇,小得很,別哭了,吵得心慌。” 小蟾的心態當場就炸了。 她轉哭為怒,立刻對自救會那個大叔輸出,把無能的怒火傾瀉在對方身上。 憑什麼? 她已經這樣了,卻還要受人的譏諷? 但是,那個大叔卻只是淡淡的說:“我們自救會里,都是你這樣的人,比你仇大的,多了去了。” 這話讓小蟾噎住了。 然後,她表示不信,強烈的懷疑對方的說法。 對這個十歲小女孩來說,她覺得自己已經是最苦難的了,自己遭受的已經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事情,怎麼可能有人比自己還慘。 卻見那個大叔說道:“你們這些姑娘,有些當紅的,說是一晚上夜入千金也不為過,所用服裝,胭脂都極為高檔,出行有馬車轎子接送,名達顯貴皆為傾倒,真可謂八面威風。” 然後,他開始如數家珍一般的開始點名周圍的人。 門外那個砍柴的,妹妹被擄走,哥哥被打死,屍體就吊在村口的大樹上。 之前在外面帶你回來的那個人,弟弟被軍隊拉了壯丁,去當民夫了,自此一去不返,家裡的老母親思念成疾死了,本來他和弟弟能撐起一個家,沒人敢欺負,只有他一個人之後,誰都來打他主意,家產被搶了個乾淨。 之前那個帶小蟾回來的女人,就那個四十幾歲的大媽,之前也是一代名妓,雖然不是花魁,但也是身價極高,人老色衰之後,流落小巷,就當起了便宜的‘窯子’,不到兩年便因貧病交加,差點死於草棚,只是自救會的人找到了。 那個大叔遞給小蟾一杯茶,說道:“你的仇不是你一個人的,是我們大夥的,是被這個世道壓迫的所有人的,我們自救會,是為了給無數個像你這樣的人報仇的組織。” 這話讓小蟾沉默良久。 過了好一會,小蟾主動詢問:“那大叔你呢……你有什麼仇?” 卻見那個大叔笑笑:“你們的仇,就是我的仇,我在這裡,就是為了讓你們的仇都消掉,讓你們的下一輩……和我一樣,不會有仇。”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