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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研讀完了這篇報導之後,我心中的疑問更多,主要的疑問,和報導最後一段所提出的問題相同:為甚麼在一切全都正常的情形之下,一個生活正常、工作勤奮的人,會突然之間,兇性大發,殺了那麼多人?又為甚麼,在他被捕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我比寫這篇報導的比拉爾更懷疑的是,因為我深知根富這一類人的性格。在比拉爾看來,根富是一箇中國人,是神秘的東方人,多少帶有一點高深莫測的意味。但是對我來說,我卻知道,像根富這一型別的人,最安分守己,最戰戰兢兢,最不敢惹事生非。
一個這樣的人,忽然之間成了大屠殺的兇手,要說這其中並沒有甚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兇性大發”,那殺我頭也不會相信!
然則,在三百七十公尺深的礦坑之中,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呢?是地底的空氣,令人發狂?如果是這個原因,為甚麼其他的人不發狂,只是蔡根富一個人發狂?這個假定,當然不成立。
我有一個印象,是從那篇報導中得來的,這個印象就是:在礦坑中,一定有一些不尋常的事發生過,而且,發生了不止一次。因為在道格工程師一聽到蔡根富在找他的時候,曾說了一句話,道:“這中國人又異想天開了。”他在“異想天開”之上,加了一個“又”字,可見得根富曾經將一件他所不瞭解的事,向道格工程師提起過,而道格工程師認為那是“異想天開”。
在兇案發生之前,根富那麼緊急,要找道格工程師,一定是這件他不瞭解、被道格工程師認為是“異想天開”的事又發生了!
那麼,這件究竟是甚麼事呢?如果不是其餘那些工人聽不懂法文的話,那麼這件是甚麼事,一定早已為人所知,因為道格工程師曾對其餘的工程師和礦務局的官員說過,大家聽了之後的反應,全是嘻嘻哈哈,這一番話,只有一個略懂法語的人,聽懂了其中“眼睛”一詞!
我覺得,事情既然是這樣可疑,而蔡根富又被定了死刑,他不願意對任何人說話,是不是願意對一個兒時的遊伴,說出其中的真相呢?
我非到那個國家去不可了!如果我不去的話,只坐在家裡想,決計想不出所以然來。
當我決定了要動身之後,心境反倒平靜了許多,我又試圖在電話中和奧幹古達先生接觸,但是卻找不到他,我只好拍了一封電報給他,說明我為了蔡根富的一案,就快動身前來。
等到我辦好手續,上飛機的時候,又已過了兩天。在這兩天之中,我聽得老蔡說了不知道多少遍:“還有十九天了”、“只有十八天了”。我只好安慰他說,不論情形多麼壞,我一到,就找最好的律師,申請將刑期延遲,一定沒有問題。
老蔡破例來送我上機,我保證一到就打電話回來。老蔡這才紅著一雙眼,放開了我的手。我心中不禁苦澀,我此去,能將蔡根富救出來的希望,微乎其微,如果我失敗了,我真不能想像老蔡會傷心到甚麼程度。而老蔡跟了我那麼多年,他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實在不想他晚年有嚴重的打擊。
要到那個國家去,需要轉機,我是在南非的約翰尼斯堡轉機的,在機場停留期間,我又打了一封電報給奧幹古達,告訴他我確切到達的日期。
我並不是第一次出遠門的人,也不一定要人接機。問題是在於這件事,愈快有眉目愈好,所以我希望一到,就能夠和奧幹古達見面。等我又上了飛機,經過了若干小時的飛行,飛機在目的地上空盤旋之際,我發現下面的城市,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落後。
從上空看下去,有高大的現代化建築物,也有寬闊的馬路。而當飛機降落之後,更是跑道寬直,機場裝置良好。
我才下機,就有一個機場工作人員向我走過來:“衛斯理先生?請跟我來,奧幹古達先生在貴賓室等你!”
這位奧幹古達先生竟然如此之負責,這倒很出於我意料之外,也使我的精神為之一振,因為至少一開始,事情相當順利。
我跟著那位機場工作人員來到了貴賓室,看到了一個服飾極其整齊,身形比我還高半個頭,一副精神奕奕,可以接受任何挑戰模樣,三十左右,頭髮蜷曲,膚色黑如焦炭的非洲男子。那非洲男子一見了我,就急步走了過來,雙手用力握住了我的手,搖著。
他握手的氣力是如此之大,雖然表示了他歡迎的熱誠,但是要不是我,換了第二個,我真懷疑會不會吃得消!他一面搖著我的手,一面道:“太好了!衛斯理先生,我是……奧幹古達!”他流利地說著自己的名字。可是我卻只記得奧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