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對自己的恐懼一笑置之。他側身躺著,想從短褲裡掏出那個東西撒泡尿。“我
可不想他媽的尿在自己身上。”他嘟囔著說。
開戰之前,陸戰隊員們都上過關於作戰緊張症狀的課。一名教官對他們說,在
受到攻擊的時候,有25%的人可能會失去對自己膀胱和大腸的控制。由於害怕發生
這種尷尬事,當子彈開始橫飛的時候,他們逮著機會就大小便。
我的另一側是“帕佩”。他是一個小分隊隊長。大家都認為他是“營裡最冷峻的殺
手”。自從我隨這個排來到這裡,他一直是最不願意和我交談的人。在馬蒂爾達營的
時候,他曾經用很客氣的北卡口音說,“不是針對你個人,我就是對記者沒有好感。”
此刻他與我目光相對,還衝我笑了笑。他似乎不像其他人那樣可笑,也沒有表
現出恐懼。但是他似乎突然老了許多,我們到這兒才一個小時,他眼角的皺紋似
乎就加深了許多。
“你怎麼樣?”我問道。
“我不像有些年輕隊員,急於有所表現,”“帕佩”說道,“如果下令我們馬上掉頭,
返回馬蒂爾達營,我同樣會感到高興。反正都一樣,我想和這些人在一起,這樣我
就可以儘量幫他們生活下去。”
我問他現在炮彈正紛紛落下,我們究竟在引橋的路口等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
B連要在高出的路面上,處於那麼暴露的位置,又不能開火,是因為害怕傷及周圍
戰地記者親歷伊拉克戰爭 第四部分(16)
田地裡的陸戰隊員。
“帕佩”的反應很清醒。“我們的任務是冒死進城去搶運傷亡人員,”他說道,“我
們在等待出發的命令。”
“那裡有多少傷亡人員?”我問道。
“傷亡人員?”他說道。“那裡還沒有。我們是即將開始的奪橋戰鬥的反應部
隊。RCT…1隨時都可能開過來攻佔大橋。戰鬥一打響我們就跟著上去,把傷員抬上
車。”
這是我隨部隊行動以來,第一次有人告訴我還有這樣的任務。不知為什麼,使
我感到更加毛骨悚然,不是我想到了實際的傷亡,而是我想到他們現在就在等待
還沒有出現的傷亡。
不論這種想法令人多麼不快,它也令人非常激動。我過去小看了陸戰隊員們表達的誓言,
也就是他們所高喊的“好�NF82D�”,以及他們戰鬥之前表現出的激
動情緒。事實上,每次爆炸後你還活著,你肯定有一種亢奮感。此外還有另一種亢奮。大家
肩並肩共同面對最大的恐懼:死亡。在平民百姓的世界裡,死亡通常被認為是不著
邊際的事情。大多數人在死的時候都非常孤獨,如果比較有福氣,還能有幾個家庭
成員守在身邊。在這裡,陸戰隊員們是集體面對死亡,而且大家年紀都很輕。一個
人死的時候,他身邊聚集著在他看來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迫擊炮彈繼續在我們身邊爆炸。我看見加爾薩在快餐口糧中挑東西吃。他拿出
一袋魅力牌糖果,把它扔進炮火之中。陸戰隊員認為魅力牌糖果跟惡魔的護身符差
不多。幾天前在悍馬車裡,加爾薩看見我從快餐口糧袋裡拿出魅力牌糖果的時候,
他的眼睛一亮,遞給我一袋上好的冠寶乳酪夾心餅乾,換走我那袋糖果。他沒有解
釋為什麼。在他把跟我換去的那包糖從車窗裡扔出去之前,我還以為他真的很喜歡
魅力牌糖果呢。“我們的悍馬車裡不允許有魅力牌糖果。”珀森以少有的一本正經的
口吻說道。“是的,”科爾伯特表示認同地說。“那東西會他媽的帶來厄運。”
密集的炮火逐漸減弱。雖然每隔一兩分鐘還有迫擊炮炮彈在爆炸,但是大家都
已不再隱蔽。臥倒在地上非常無聊,也比較可怕,因為你無法看清四周的情況。
現在,如果有爆炸聲,大多數人只是單膝著地。另一個排裡,有個隊員突然變
得特別口吃。“把……把……把我……我的望……望遠鏡遞……遞過來。”他結結巴
巴地說。他的夥伴們相互交換著眼色,但是沒有對他說什麼。不遠處,一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