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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上方被炮火打得沙沙作響的棕

櫚樹。我還看見左側田地裡被貼近地面的機槍火力打得東搖西晃的草。那是向外射

擊的火力。雖然我看不見那些武器,但我看見的陣陣黑煙下面也許就是槍管。我希

望我聽見的槍聲大多數是向外的,是陸戰隊員的。我不願意設想這是企圖壓制我方

陣地的伊拉克人的火力。

這是我第一次經歷密集的炮火——從機槍子彈、迫擊炮炮彈到不斷從頭頂上方

飛向納西里耶的海軍陸戰隊大炮的炮彈——我覺得自己非常鎮靜。雖然陸戰隊員們

也許會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我卻具有成年人那種總覺得自己生活在否定

之中的弱點。為了克服這個弱點,我曾經參加過心理治療課程的學習以及自助小組

的活動,那是在我前妻的敦促下才去的。但是我發現在激烈的戰鬥中,否定對每

個人都有好處。我就不相信有人會朝我開槍。

這不是說我不害怕。我實際上很害怕,有點兒魂不附體的感覺。我的身體已經

成為一個負擔——沉重而討厭——我儘可能地貼近地面,即使有時候有點魂不守舍,

也在拼命地擁抱它。我身體緊貼著地面,我周圍二排的陸戰隊員也都這樣。那些剛

才還哈哈大笑和開玩笑的人,現在都趴在地上,擁抱著大地。我抬起頭,看見我前

面5米開外的埃斯佩拉一邊詛咒,一邊扭動身體,想把防化服拉下來。埃斯佩拉並

沒有想對自己的恐懼一笑置之。他側身躺著,想從短褲裡掏出那個東西撒泡尿。“我

可不想他媽的尿在自己身上。”他嘟囔著說。

開戰之前,陸戰隊員們都上過關於作戰緊張症狀的課。一名教官對他們說,在

受到攻擊的時候,有25%的人可能會失去對自己膀胱和大腸的控制。由於害怕發生

這種尷尬事,當子彈開始橫飛的時候,他們逮著機會就大小便。

我的另一側是“帕佩”。他是一個小分隊隊長。大家都認為他是“營裡最冷峻的殺

手”。自從我隨這個排來到這裡,他一直是最不願意和我交談的人。在馬蒂爾達營的

時候,他曾經用很客氣的北卡口音說,“不是針對你個人,我就是對記者沒有好感。”

此刻他與我目光相對,還衝我笑了笑。他似乎不像其他人那樣可笑,也沒有表

現出恐懼。但是他似乎突然老了許多,我們到這兒才一個小時,他眼角的皺紋似

乎就加深了許多。

“你怎麼樣?”我問道。

“我不像有些年輕隊員,急於有所表現,”“帕佩”說道,“如果下令我們馬上掉頭,

返回馬蒂爾達營,我同樣會感到高興。反正都一樣,我想和這些人在一起,這樣我

就可以儘量幫他們生活下去。”

我問他現在炮彈正紛紛落下,我們究竟在引橋的路口等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

B連要在高出的路面上,處於那麼暴露的位置,又不能開火,是因為害怕傷及周圍

戰地記者親歷伊拉克戰爭 第四部分(16)

田地裡的陸戰隊員。

“帕佩”的反應很清醒。“我們的任務是冒死進城去搶運傷亡人員,”他說道,“我

們在等待出發的命令。”

“那裡有多少傷亡人員?”我問道。

“傷亡人員?”他說道。“那裡還沒有。我們是即將開始的奪橋戰鬥的反應部

隊。RCT…1隨時都可能開過來攻佔大橋。戰鬥一打響我們就跟著上去,把傷員抬上

車。”

這是我隨部隊行動以來,第一次有人告訴我還有這樣的任務。不知為什麼,使

我感到更加毛骨悚然,不是我想到了實際的傷亡,而是我想到他們現在就在等待

還沒有出現的傷亡。

不論這種想法令人多麼不快,它也令人非常激動。我過去小看了陸戰隊員們表達的誓言,

也就是他們所高喊的“好�NF82D�”,以及他們戰鬥之前表現出的激

動情緒。事實上,每次爆炸後你還活著,你肯定有一種亢奮感。此外還有另一種亢奮。大家

肩並肩共同面對最大的恐懼:死亡。在平民百姓的世界裡,死亡通常被認為是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