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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

希雅醒來時,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幼時。

小的時候,她也曾坐在父親的腿上,看他批閱奏書,案上的香爐裡飄起淡淡的白煙,她看一會兒字再看一會兒煙,不多久就乏了,伏在父親膝上又睡了過去。

是的,就是現在這樣,聽著羽毛筆寫字時的沙沙聲,縮在男人溫暖的懷中,只要閉上眼睛,就是一場好夢。

……

……

……

是這樣嗎?

希雅猛地睜開雙眼,正巧對上布蘭克關切的目光。

“感覺還好嗎?”他溫柔地問道。

希雅呆呆地盯著布蘭克,剛睡醒的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她轉了轉眼珠,視線落在布蘭克手中的紙上,那上面寫滿了鬼畫符——是魔族的文字。她抬起腦袋看了看四周,書房的裝飾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當然不可能一樣,根本不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父親懷裡做了個漫長的夢。一切都真實地發生過,她身處異鄉,被異族圈養,家鄉才是那個永遠回不去的夢。

明明不想哭的,但怎麼都控制不住鼻中的酸澀,眼前變得模糊,一眨就會落下淚來。

希雅連忙低頭,將整張臉埋進布蘭克懷裡,相觸的布料頓時溼了大片。見她突然淚流不止,布蘭克又是心虛又是心疼,“是哪裡疼嗎?”

他抬起手想輕拍希雅安撫她,但手心剛觸碰到她赤裸的脊背,希雅就輕輕地抖了抖,縮成了更小的一團。

昏迷前那過於激烈的性事,讓她本能地害怕布蘭克的觸碰,但又有何處能逃呢?希雅屏住呼吸,等待布蘭克的下一次觸控,但等了幾秒,幾十秒,等得一口氣都憋不住了,布蘭克也沒再碰她。

布蘭克察覺到了她的恐懼,希雅恍然想到。每次都是這樣,過分的對待後是貼心的溫存,叫她分不清布蘭克的本心。

但不管怎樣,現在能夠暢快地哭泣了。

希雅緊繃的肌肉漸漸舒展,她揪著布蘭克的衣服,無聲地哭了許久。哭泣的感覺真好啊,她仔細體會著淚水劃過眼眶,將衣服逐漸打溼的觸感,不知怎麼的,竟有種莫名的滿足。其實她真想一直哭下去,哭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想,不用繼續眼前的人生,但淚水總有流盡的時刻,流盡後,眼眶處就只剩乾澀的疼痛。

是她討厭的疼痛。

“你剛才弄疼我了。”希雅揚起腦袋,用哭啞的聲音說道,“好像變了一個人,弄得我很疼,我很害怕。”

“我知道,我很抱歉。”布蘭克誠懇地低下頭。

“每次都這麼說,每次都還有下一次……”

希雅抿了抿唇,她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後繼續說道,“算了,我知道你這次不是故意的,你渴望萊斯的力量,這也沒辦法。我還能再……再忍忍。”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不情不願,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可她還是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布蘭克心中巨震,原本他是無論如何都想要將萊斯的力量收為己有,但聽到希雅強忍害怕說出的話語,他的想法動搖了。

心中的憐愛之情幾乎滿溢而出,撐得胸口都有些悶疼,布蘭克脫口道:“不會再有下次了,萊斯剩下的魔力我不要了。”

“……”希雅沉默了幾秒,問道,“你是真的決定了,還是頭腦一時發熱?”

“我……”

又是一段沉默,希雅率先開了口,“是一時頭腦發熱,是吧?”

“對不起。”

“立下什麼承諾,什麼誓言時,要想好自己能不能做到啊。”希雅露出虛弱的笑容,“要是一直打破承諾,我就沒法相信你了。”

“我想相信你的。”她輕輕說道。

“……我知道了,對不起。”

“嗯……”

希雅重新將腦袋埋進布蘭克懷裡,嘴唇微微嚅動。

——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將這句話含在嘴裡,連吐氣聲都沒有發出,沒讓任何人察覺。

兩人靜靜地呆了一會兒,房間裡先是純粹的寂靜,隨後響起翻閱紙張的沙沙聲。又過了半個小時,布蘭克長舒一口氣,將手上的文書整理好放到桌子的一邊。

“回去睡嗎?”布蘭克拍了拍希雅問道。

“……也不是很困。”

希雅已恢復平靜,她探出腦袋,望了望桌上足有半米高的文書,忽然心生好奇,“魔族還會上呈奏書,而且有這麼多?你之前不是說魔王很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