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是在食物的香氣中醒來的。她睜眼時,看見一隻手端著一碗魚湯,放到她的面前。瓷碗與桌面輕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湯水微微搖晃溢位誘人的鮮香味,還有她最喜歡的辣味。希雅瞬間口水直冒。
“醒得正好,我剛剛做好飯菜。”一道溫柔的聲音傳進她耳中。
希雅抬起視線。沿著那隻手,她看到挽起的袖口,肌肉緊實分明的小臂,第一粒紐扣被解開的衣領……最後是布蘭克那張英俊的臉。
她瑟縮了一下。
並不是想起了暈倒前的記憶,或是有意識地對布蘭克感到恐懼,而是她的身體自發地對危險源產生警戒,出於本能的行動比她的思想更快。
布蘭克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坐到希雅身邊,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希雅過來。
希雅不禁屏住呼吸,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她感覺有一堵無形的牆隔在兩人中間,讓她怎麼也無法朝布蘭克挪動一寸。
布蘭克靜靜等了許久,見希雅依然一動不動的,他再次拍拍大腿,開口道:“過來吧,今天我餵你吃好嗎?”
他的目光應是溫和的,卻有如實質性的巨石,壓得希雅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會喘不過氣呢?他們應該是戀人吧?希雅忽然感到強烈的不甘心。她仰起頭,與布蘭克對視。
布蘭克的眼中沒有催促之意,她也沒有表露出抗拒,兩人卻陷入奇怪的僵持。
最後是希雅打破了僵持,她垂下腦袋,雙手支在長椅上,撐起身子,朝布蘭克爬去。
她的指尖剛碰到布蘭克的大腿,整個人就落到了布蘭克懷中。
布蘭克張開雙臂,緊緊摟住希雅,腦袋埋進她的頸窩。他似乎還想再蹭蹭她,他的臉頰向希雅的貼近,已經要碰到希雅的臉了,卻驀地停下動作。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維持著環抱住希雅的姿勢,拿起小碗與勺子,舀了幾勺魚湯。
他正要將勺子送到希雅嘴邊,突然想到了什麼。
“空腹直接吃辣是不是對身體不好?”布蘭克自言自語道。不待希雅回答,他就放下碗勺,轉而拿起桌上的麵包,撕成小片。
可是幹吃的滋味也不太好吧。布蘭克看著麵包片想了想,在撕開的部分上蘸了少許魚湯,遞到希雅嘴邊。
希雅張開嘴,乖順地吃下布蘭克遞來的食物。她擔心魚湯滴落,因而伸出舌頭接著,舌尖劃過布蘭克的手指,在布蘭克的心上留下一道溫暖的溼痕。
布蘭克感到胯下之物又挺立起來,他盡力忽視這份異樣感,喂希雅吃下幾片面包,隨後是魚湯與挑出魚刺的魚肉。為防止魚湯涼了,他在湯碗下燃起一圈小小的魔法火焰。
一碗熱乎乎的湯水下肚,希雅因緊張而僵硬冰涼的身子緩和下來,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視線無意間又和布蘭克對上了。
希雅僵住了。可一直這樣“冷戰”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努力將心中的不滿用語言描述出來,“你如果總是做得這麼激烈,我總會怕你的。”
“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布蘭克垂下視線,“我知道,我說過太多對不起,使得道歉都變得廉價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而我也不想控制住。布蘭克在心中加上一句。
出於魔族的習性,還有他正在懷疑的某種原因,一旦性慾上頭確實很難用理性剋制,但並不是沒有制止的方法。比如說,給希雅一定的自由,讓她有能力反抗他,甚至說,給自己也穿上貞操鎖,把操控權交給希雅。
只要他願意,總有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他不願意。
——玩起來也不夠盡興。他腦中又迴響起費利西斯的這句話。初聽時只感覺涼入骨髓,好像自己在眾目睽睽下被扒了皮,內心的不堪被這一句話展現於人前。但回憶太多次後,就彷彿脫了敏,雖然還有著些許慚愧,但更多的是不服氣。
憑什麼不能玩得盡情呢,憑什麼不能肆意發洩慾望呢?他已經是絕對的主宰了,做的事也沒有那麼過分,憑什麼不行呢?
雖然有那麼幾個瞬間,他想要和希雅平等,但還是不平等更安全,更好,對吧?有多少人會願意放棄自己的特權呢。
布蘭克望向希雅,平靜地說道:“我控制不住。”
希雅無法可說了,半晌才不情願地開口道:“那你儘量,好不好?”
“我當然會盡力。”布蘭克微笑道。
當然不可能弄壞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