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季汐陪著林望殊又坐了一會兒,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從彩排現場匆匆趕來,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外面天都黑了,她才發覺又餓又渴,捂著肚子在書桌上焉巴巴地趴著。
林望殊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輕聲道:“想吃什麼?”
兩個人心情都有些低落,雖然肚子餓,但也沒有太大的胃口。季汐想了想,搖了搖頭,把難題拋了回去。
於是林總帶著小姑娘去吃西餐。季汐吃不慣,卻也比較好奇,跟著坐上了邁巴赫,聽著他打了個電話輕鬆就定上了一家排隊都得排半年的bistro。
“海鮮吃得慣麼?”
季汐緊張巴巴地點點頭。
“那就好。”
雖然也在網紅西餐廳打過工,但直覺告訴她林總要帶她去的地方,和她那賣沙拉減脂餐的小輕食店肯定不是一個檔次。她坐在副駕駛座偷偷開啟點評軟體搜了搜,被人均兩千多的價格閃瞎了眼。
可惡的資本家……
只是車子開到半路,一通電話便打了進來。林望殊瞥了一眼,突然將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
是林父打來的。
鈴聲在車內響了許久,他也沒有接,面色透露出一股沉重的蒼白。季汐看到來電顯示後,不由得伸手握了握男人的掌心。
最終還是點了接聽鍵。
林父的聲音傳來,和平日裡無二:“望殊,有空來趟公司,我們商量下明天一早的新聞釋出會。”
“……”
林望殊果斷道“不去。”
“你說什麼?”老林的聲音頓時提高了一個八度:“這麼重要的場合,你身為集團副總裁別給我耍脾氣。你不僅是我林朝晟的兒子,也是我林氏集團的骨幹,天塌了我第一個頂著,你就是第二個!”
這話說的頗為強硬,林望殊果然臉色一沉,語氣愈發冷漠起來:“林氏集團當時如何起家,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接手林氏,不是為了你的野心。”
林氏是蘇願和林朝晟白手起家一點一點打拼來的,他回國後力挽狂瀾,也是因為這個企業讓母親花了不少心血,他不忍看它覆滅。
事到如今,一切都像是自作多情——甘願撲湯蹈火的,恨他入骨;避之不及的,又要將他束在身邊。他想起日記本里那些刺耳的語句,握住手機的收微微顫抖。
老林聞言,也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你說什麼?”
“我看到母親的日記了。”
這句話他說的極其平靜,彷彿在講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老林喘息聲陡然粗重起來,他似乎快步走到了外面,發出“砰”地摔門聲。
“再說一遍,你看了什麼?”
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滾燙的怒火。坐在副駕駛座的季汐聽到後無端打了個寒戰,有些擔憂地看著林望殊。
男人漂亮而精緻的側臉在月光下宛若雕塑,冷漠而又鋒利,同樣壓迫感十足。
“從你和她求婚,到她自殺的所有事情,”林望殊道:“所以林朝晟,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告訴我她是瘋子,因為謝芳抑鬱自殺,實際上過錯方並不單單是她,你才是那個最該替她去死的人。”
“而你,如今又擺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讓我替你把這場令人作嘔的戲唱完?簡直痴心妄想。”
林朝晟頓了頓,喉嚨似乎滾過野獸般沉悶的喘息,隨機傳來的,是幾乎要將手機捏碎拌般的恐怖的“咯咯”聲。
“所以你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強迫她與我結婚,我強迫她生下了你,我強迫她讓公司姓林?!”林朝晟怒喝道:“你他媽是我兒子!你也姓林!老子辛辛苦苦讓公司上市,還不是為了你?!事到如今,你為了一個女人給老子臉色?你真讓我失望!”
林朝晟似乎怒極,說起話來已經口不擇言,刺耳的言論像是刀子一樣扎得人大腦嗡鳴。車內的氣氛頓時凝固到了冰點,林望殊冷聲道:“林朝晟,你別忘了,林氏是我回國後一手扶持起來的。我既然能讓它脫胎換骨,也能讓它胎死腹中。”
“好啊,你翅膀硬了,敢威脅老子?”老林怒極反笑:“那就如你所願!明日起你不必來了,也不必做我林朝晟的兒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折騰出什麼來!”
話音落地,電話便被人一把結束通話,手機裡傳來“嘟嘟”的忙音聲。林望殊沉默了幾秒,才放下手機,靜靜地看著眼前沉重的夜色。
過了一會兒,他垂下視線,目光掃過看著兩人相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