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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願意和她生很多個孩子,為她創造一個新的家族。反正從很早之前,他就已經對讓阿客愛上他這種事絕望了。能因為這種理由在一起,他也很滿足。但最後她也只留下這一個孩子,甚至不能享受片刻獲得“家族”的喜悅,就已撒手人寰。蘇秉正愛這個孩子。可這個孩子給他的其實是痛苦,這個孩子的出生以阿客的性命為代價。每次看到他,他心口的傷就會被再揭開一遍。但這不該成為他逃避的理由,他一貫更寧願痛苦的清醒著——這個孩子是阿客最惦念的人,阿客拼儘性命把他生下來。所以他必須要連同阿客的分,一起來愛他。反倒是阿姊,她究竟在擔心什麼?擔心他不記得阿客對他的恩情,急著把小皇子推給別人嗎?還是擔心他被皮相迷惑,將對阿客的愛移情到別有居心的人身上?他對阿客的喜歡,並不是那麼淺薄的東西,也並不曾癲狂扭曲。他一直都很清醒,就像阿客從小教導他的那樣。他唯一背叛、傷害過阿客的事也只有那麼一件。他做過的唯一一件可能會讓阿客後悔在二十年前救了他的事,只是殺了那個人。阿客手臂上也許曾經有那麼道傷痕是為了救他留下的,卻已經在他殺那個人的時候毀去了。但是他從來都沒有為此後悔過。從乾德殿出來,華陽站在日頭下發了一會兒呆。她縱然不喜歡盧德音,但盧德音在的時候她反而常去找她。也沒旁的理由,就是虛榮。華陽這輩子在富貴上是比不過盧德音了——誰叫皇帝是她親弟弟?至少在幸福上不想再輸給他。所以她每次都打扮得光鮮亮麗,在臉上掛上自己都覺得假的笑容,跑到盧德音跟前去向她炫耀王宗芝怎麼怎麼對她好。但其實王宗芝對她不好。太原王家自恃門第清高,姻親歷來都是崔盧鄭這一等的姓氏。蘇氏縱然貴為皇族,在他們眼裡也只是底蘊淺薄的二流門第,不堪匹配。何況華陽確實不是什麼貞靜典雅的閨秀,反而恰如蘇氏在他們心底的印象一樣,粗蠻、淺薄,焚琴煮鶴。王宗芝那般雅韻深致的人物,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平日裡話都不跟她說幾句,甚至上了床都沒太多表情。但越是這樣她越得向盧德音炫耀啊——不然不就讓她言中了嗎?每回她都將事情文飾改編了,描繪得花團錦簇的說給盧德音聽。她的嘴其實很笨,但有些事你在心裡渴望過無數遍了,到了嘴邊自然就說得流暢。每次盧德音都含笑聽著,這個人好像根本就不明白什麼叫嫉妒。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她不但不嫉妒,反而還要貌似誠懇的向華陽說教:男人愛端些架子是難免的,有些事縱然喜歡也常裝模作樣。彆著急。矜持些、耐心些,慢慢來。不要事事都點透了,喜歡這種事尤其不要多說,你說不如他說……你想讓她嫉妒的時候,她反而真心替你高興。還幫你出主意……華陽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時候是該哭還是該笑好。不過她的建言,華陽都仔細的聽了,記在心間。有的時候也會懷疑,自己的把戲是不是早就讓她看透了。她那些貌似感慨的話,怎麼聽著都像是提點。但也許她沒有看透呢?雖跟她炫耀了也沒什麼成就感,但心裡似乎真的好受起來。華陽下回便還去找她。——總是要再也沒有這麼一個人可找的時候,才能弄明白自己的心理。她也許並不是向盧德音炫耀,而是在走投無路的哭訴。這個世上也只有盧德音聽得懂,所以她一次一次的來找她。這也就是她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了。而這一次,她跟王宗芝的婚姻貌似真的走到盡頭了。盧德音不在,華陽甚至不知道該向誰去哭訴。她那麼光鮮亮麗的笑著炫耀的時候,那些平時看上去多聰明多體貼的親友,都只會說些恭維的廢話。再沒有人教她穩下心,怎麼跟王宗芝相處了。也直到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如果當初聽盧德音的話,不強嫁給王宗芝就好了。不過世上哪有這麼多“如果當初”?華陽嘆了口氣,還是上了轎子,吩咐道:“去景明宮。”正文 9恩怨(三)景明宮住著昭儀王夕月——崔盧鄭王四姓固然瞧不上蘇氏,但嫁女兒給皇帝,一向還是比較積極的。這也是從前朝就有的傳統。王夕月入太子宮時,華陽早已經嫁入王家。雖並不是很親密的親戚,但宗女入選,自然要照應一二。華陽作為日後的宗婦,又是皇帝的阿姊,難免要有個表態。華陽的公公便將王夕月引薦給她。說真的,華陽當日完全不看好她。才十三歲的小姑娘,嬌弱得跟朵小白花兒似的,彷彿風一吹就飛散了。又帶了些怕生的怯弱情態,看著就不大氣。簡直都不像王家養出來的閨女。可她阿弟喜歡的是盧德音——那種聰慧、淡泊,帶些仙氣的大家閨秀,還比他年長。當然,人都已經入選了,說這些也沒用。華陽還是寬慰了她兩句,提醒要在東宮求生,就千萬不要打盧德音的主意。不知是領悟得太透徹還是怎麼的,隨後五六年間,王夕月便默默無聞的在東宮發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