硌到果皮上,那果子就破了,汁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甘冽甜蜜裡又帶著微微的酸,香氣濃郁,還微微的涼,一下子就滑下了肚子。
小冬哆嗦了一下。
咦?這就吃完了?
這還沒有細細品過呢,怎麼就下了肚了?
這可不成了豬八戒吃人參果了麼。
這麼珍異的果子,應該在嘴裡多品一品,才不了枉了它二十年才開花結果的艱辛啊。
“妹妹喜歡吃麼?”趙呂瞅著小冬的神情,把盒子裡的另一個也拿了過來:“那這個妹妹也吃了吧。”
“可不成。吃一個已經是福分了,再說,郡主還小,吃這麼多,也見得能克化消受。世子快把這個吃了吧。”
趙呂還是把那個果子託到小冬面前來,小冬閉著嘴猛搖頭,他才縮回手:“好吧,那……下次再得了,再給妹妹吃。”
胡氏問:“世子不是要去上學去?”
“父親給我告了假……”他低下頭說:“青姨的事情……”
胡氏一怔,隨即暗罵自己問了句蠢話,忙說:“正是,郡主才回來,正好和世子多在一處說說話,兄妹倆打小兒沒多見過幾回呢,王府裡的人郡主也都不認得。”
趙呂點點頭:“對對,恐怕太后還會召妹妹進宮去的。”他拉著小冬的手一樣樣交待:“聖德太后娘娘脾性好,待人也好,見她老人家不用害怕。聖慈太后娘娘……人也好,就是不愛說笑,規矩也大,若是去拜見她老人家,規矩可錯不得,不然的話挨頓訓斥都是輕的。”
真有兩位太后啊。
太后這種東西……按常理都是一個。若是有兩個,多半要生事端。
兩個太后裡頭,應該只有一個是皇帝的生母。雖然太后不是皇帝,不是什麼“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可是自家的臥榻之側還有別人酣然大睡——
小冬仔細聽他怎麼說,可是趙呂卻沒接著朝下說,只說:“皇后娘娘也是個很好的人,李賢妃多病,不大見人。明貴妃的話有些多,她身上還香的異樣,上次燻得我直打噴嚏……”
胡氏忙說說:“世子——”
趙呂怕她嘮叨,忙說:“其他人就是同輩了,四位皇子,三位公主。”
胡氏卻不敢讓他再說了,趙呂就算機靈聰慧畢竟還小,不太懂得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不能說。
小冬和趙呂一起用了早飯,趙呂似乎想把一直虧著的兄妹情一下子補回來,不停地說“妹妹吃這個”“妹妹嚐嚐這個”,胡氏在一旁都插不下手去。
大概是沒有和他同年齡的小孩子,在這座偌大的王府裡,做世子也是很寂寞的吧?
小冬只吃了一點東西就飽了,本來她胃口就不大,趙呂覺得她吃得太少,又想著是不是飯食不合口,又問她是不是回了王府住得不慣。
真是個傻哥哥。
安王爺看起來清貴高華,遺世獨立。生個兒子卻只有長相象他,性情全然不象。
“對了,”趙呂拍了一下手:“父親說,年前河東的一位表兄和兩位表姐就要進京來,到時候肯定是住在王府裡,到時候就有人陪妹妹說話玩耍了。”
小冬不知道他說的哪門親戚,反正她人小,少說話甚至不說話也沒什麼。
少說少錯。
小冬摸摸肚子,早飯吃得多了,有點漲。
話說,那據說價比千金的菩提果吃下肚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第四章 進宮
小冬在晚飯的時候見著了父親安王。
胡氏將她放在地下,小冬有模有樣,按著胡氏所教的給父親行了個屈膝禮:“見過父親。”
“嗯。小冬過來。”
安王的語氣溫和低柔,象是夏夜裡幽幽的琴鳴,小冬心裡咋舌,就算不看人,這把聲音也夠美的。
安王的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小冬有些緊張,一動不敢動。
“小冬也長大了……”他輕喟一聲,彷彿風過竹梢:“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一點點大,一隻手就可以托住……”
小冬的頭不知不覺抬了起來。
安王爺眉宇間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憂色,彷彿高山上皚皚冰雪,晶透寒涼。那樣的雪,即使是盛夏的時光,也不會消融。
即使他微笑,那股憂鬱也濃得化不開。
安王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你長得象你娘。”
是麼?這裡的鏡子不夠清楚,小冬不知道自己長的什麼樣,鏡子裡的那張小臉怎麼看怎麼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