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唯唯諾諾,出了門就長出一口氣,採姑蹲下身替她把斗篷披上,還沒有繫好,她已經一弓身,從採姑手臂底下鑽過去,朝外一溜小跑,出了長春宮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北風愈刮愈緊,快到傍晚時,果然下起雪來。
第五十一章 雪
胡氏做著針線,看小冬寫字。
小冬寫完一句,把筆擱下,順口說:“胡媽媽,我今天見著皇上了。”
胡氏手裡的針尖微微一偏,輕聲問:“在長春宮?”
“嗯。”
胡氏把線纏了纏,把針別在布上,問:“皇上都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問我讀什麼書,上什麼課。”
胡氏把手裡的衫子拿起來,在小冬身上比了比,小冬回頭說了句:“我……”
就那麼不巧,她的下巴在針尖上擦了一下。小冬皮嬌肉嫩,只愣了一下,下巴上迅速出現一道紅痕,血絲已經洇了出來。
她倒沒覺得太疼,胡氏卻嚇了一跳,急忙高聲喚人來,屋裡頓時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小冬自己摸了一下,指尖全紅了,也嚇了一跳。
結果折騰了半天,還叫了太醫來,連趙呂和安王都來了。
胡氏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小冬下巴已經被包了起來,倒過來安慰父親哥哥乳孃:“沒事兒,不怎麼疼。太醫也說了,別沾水就成,不會留疤的。”
她領子上也沾了血,看著特別刺眼。
安王抱著她安慰幾句,又誇她沒哭。
小冬尋思著,讓她裝哭,難度可有點大。
可是安王這麼一說,好象她不哭反而不好。
小冬正猶豫要不要擠眼抹淚撒個嬌,趙呂已經擠了過來,又是一通哄,看起來比他自己受了傷還疼。
“對了,妹妹,我那裡還有菩提果,讓人取來你吃了吧。”
小冬已經不是初到此地時那麼無知,就是針尖兒劃道小口子,算什麼大事?傷處那麼細,一收了口肯定也不會留下疤來。
“不用了,菩提果我這裡也有啊。”
趙呂一急臉就容易紅,小冬看著直想笑,但是一笑會牽到下巴,所以硬忍著。
好不容易送走安王府最大兩尊神,小冬還得安慰胡氏:“胡媽媽,不怪你,是我自己突然轉頭的嘛。”
胡氏抹把眼,沒出聲。
小冬現在臉也不能洗了,好在她也從來不塗脂粉,擦一把就能睡。
下巴不怎麼疼,塗了藥之後還有點涼涼的感覺。
小冬把被子拉下一點,以免蹭著下巴。
剛才鬧哄哄的,現在耳邊一靜,腦袋也跟著靜下來。
胡氏……她走神了。
這是一定的。
要不然她不會把針別在那個位置上就給她比量衣裳。
那她為什麼走神呢?
小冬根本不費力氣,馬上就想到胡氏是為什麼走神。
因為說起了白天的事情。
皇帝。
皇帝在小心什麼?胡氏又在琢磨什麼?
還有,第一次安王為什麼帶她去見皇帝?
小冬不愧是曾經被言情小說薰陶多年的,立馬想到一個可能性。
皇帝,安王……嗯,然後……自己的母親?
三角關係?
是不是姚青媛與安王郎才女貌,皇帝心懷佳人卻只能獨自傷懷?
呃……太狗血了。
小冬翻了個身。
想法冒出來了就不肯走,牢固地盤距在她腦子裡。
嗯,或者是,姚青媛和皇帝曾經乾柴烈火……那個,但是最後牛郎織女天各一方?
小冬再翻個身。
嗯,也有可能……那個,安王與皇帝之間有著不得不說又難述說的……
小冬打個寒戰,趕緊剎住車,不能朝那個方向去想。
最狗血的猜測,也許自己不是安王的女兒而是皇帝的那個,一顆還珠?
噗……
小冬自己把頭捂被子裡咯咯笑。不行,越猜越冷,雞皮疙瘩都起了半身。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聽著窗紙上簌簌響,風緊得很,雪粒又重又密。後來模模糊糊,卻聽不到什麼聲響了。
也許是雪停了。
第二天起來才發現,不是雪停了,而是雪變大了,不是雪粒而是雪片,飄飄灑灑如柳絮鴻毛,那自然是沒有聲響。
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