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中心的專家正在趕往第四中心醫院的路上。下午三點的寧遠,氣溫回暖,初冬的蕭瑟中,竟然硬生生多出了幾分暖意。
一百多號的梅毒反應需要做卡統計,這是疾控中心派出一名工作人員的主要原因。而陳雯腦子裡那27個疑似腦包蟲囊,則是疾控中心派出四位寄生蟲方面專家的主要理由。寧遠市本身並非牧區,也不與任何牧區接壤。因此這四位專家實際上都是專攻研究熱帶寄生蟲方向的。
出於保險起見,寧遠市疾控中心不僅派出了中心中所有的寄生蟲類專家,同時還用最快的度向上級疾控中心報告了陳雯的病例。
很難說在這一連串的反應中,有多少步驟是因為沈輕眉的身份,以及她的裕華集團而加了的。但寧遠市疾控中心,的確也表現出了非常罕見的高效率。在陳雯的探查手術剛剛準備開始的時候,那隻被陳雯父親重金買來的藏獒就已經躺在了疾控中心的解剖臺上——為了儘快確診,疾控中心甚至派出了自己的移動病理檢驗實驗室。
藏獒“那木卡”是一頭接近2oo斤重的大狗,為了儘快將它壓制住,動物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員動用了六把麻醉槍,折騰了足有二十多分鐘。
疾控中心的結果和檢驗室裡的活檢結果,幾乎是同時送到了搶救室裡。劉堂春搓著自己的腦袋,接連唉聲嘆氣。
“既然情況已經穩定了,那就沒有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柳副院長站在劉堂春面前,耐心向他做著工作。“沈總願意用直升機把陳雯送到北京去,那除了同意以外,我們也不需要再有什麼反應。反正一個小時七萬塊的費用她也出得起。”
“這不是什麼錢的問題。”劉堂春無奈道,“包蟲病引庫欣綜合徵,這個診斷我是很佩服小孫的。但是反過來說,這個病例的診斷裡有太多不合情理的地方。我還是希望能夠搞清楚以後,再讓陳雯轉院——解決了庫欣綜合徵之後,其實就沒有急症了嘛!”
柳副院長搖著頭,“病人意願的優先順序別是最高的。在確認壞疽停止展之後,我們沒理由繼續把她留在醫院裡了。”
“你少來這套。”劉堂春急眼了,“這麼罕見的病例,你就捨得交給協和那群傢伙?”
“病人的個人意願……”柳院長還在裝復讀機。劉堂春卻敏銳的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動搖。
沉默片刻後,劉堂春忽然提出了條件,“如果最後能個sci論文,那就讓有容當第二作者。”
柳院長復讀的聲音大了一點。但是表情則有些不屑。
看著劉堂春沒什麼表現,柳院長左右看了看,確認辦公室裡只有劉堂春一個人後,咬著牙道,“你當我老糊塗了?這種案例,只要繼續追下去,別說什麼普通snet,哪個不行?”
“那你還要把人讓給協和?”劉堂春看出了柳副院長的打算,乾脆不準備接招,雙手一舉表示投降,“反正我人微言輕,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小急診科副主任。”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感嘆道,“小孫靠這個搶救案例,湊個普通sci病例報告出來倒是沒問題。可是光憑腦內病變組織活檢,你們科裡的徐有容連個中文核心都不出來吧?”
約翰霍普金斯畢業的徐有容那可是柳副院長心頭的一塊肉,一聽這話,柳副院長立馬就軟了下來,“老劉啊……有容現在正是評職稱前最重要的時期,這個時候要是有個論文……”
“那你還放人走?”劉堂春頭疼道,“你要想上新英格蘭之類的,沒有詳細的後續跟蹤,那群編輯肯定不會收文章的。”
“我是副院長。”柳副院長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我不方便直接去和患者家屬溝通。”
“現在知道騎虎難下了?”劉堂春幸災樂禍,“當副院長有什麼好的?工資不比那些科主任多,還每天都一大堆破事兒。三天兩頭開會檢查,你這是專職送瘟神吶。”
柳副院長攤了攤手,“這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他敲了敲劉堂春面前的桌子,“我這次就厚著臉皮了。老劉你要去把患者勸回來,而且還要讓她心甘情願的在咱們院裡做完後續的腦科手術和康復。”
“然後呢?”劉堂春一臉看見什麼奇怪生物的表情,“然後論文還要讓徐有容佔個大便宜?”
“有容做手術太多,不太擅長寫論文。”柳副院長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是厚著臉皮,那就不如干脆連臉都不要。“你們寫的論文,要給有容一個第一作者。”
“你咋不上天呢?”劉堂春直接翻了臉,“副院長了不起啊?長個嘴你就瞎嘞嘞,啥事兒都不幹,就想塞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