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嘴巴呼吸,聲音跟往日不同。
司行霈微微昂起頭,仔仔細細看著她。
她鼻樑摔斷之後,整張臉都有點腫,司行霈看在眼裡,心中格外踏實:她受了點傷,劫後縫生了。
她的傷,讓一切看上去那麼真實。
司行霈嘆了口氣,又在她唇上親吻了下,聞到了包紮的藥味:“再睡一會兒吧,咱們回來才不過一天。”
顧輕舟道:“阿靜呢?”
“回嶽城了。”司行霈道,“昨天早上,霍爺就帶著他們走了。”
顧輕舟微愣。
她捨身處境想一想,現在讓她去面對霍攏靜,她應該說些什麼呢?
說對不起,好像沒任何用處,並不能緩解她的愧疚,也不能彌補阿靜和五哥的創傷。
問她這兩年多的經歷?顧輕舟大概問不出口,而霍攏靜也不想回答。
而且,霍攏靜此刻的情緒,是一鍋煮沸的水,稍微再添一點什麼,都能讓她的情緒溢位來,導致她崩潰。
“回家了,真好。”顧輕舟喃喃道,“在外頭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有家可以回。”
她說罷,抱緊了司行霈。
司行霈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髮。
“蔡長亭手下有個男孩子,叫高狄,看上去挺邪惡的,他人呢?”顧輕舟問。
司行霈道:“跑了。”
“他居然沒有去救蔡長亭。”顧輕舟道,“我還以為,他真喜歡蔡長亭呢。”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蔡長亭可憐。
這個世上,誰真心愛過他?
“我逃出來之前,被阿靜打了藥,又被捆綁,雙臂脫力,身上也軟綿。後來奔跑,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往下掉的時候,我透支了精力,有點耳鳴,又有點幻覺。所以,蔡長亭他是真的自己掉了下去,還是被你打了下去?”顧輕舟問。
人的記憶,有時候會欺騙自己。
顧輕舟現在就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在她的記憶裡,當時蔡長亭告訴她,他真的輸了,然後他親吻了她兩次,都是吻在她的額頭,沒有任何的情慾。
好像是情竇初開的男孩子,小心翼翼親吻著自己的心上人。
然後,他自己墜了下去。
顧輕舟認識的蔡長亭,是個心肺都黑透的陰謀家,一個急切想要權勢的男人。
如果他不自己掉下去,那棵樹就要帶著他們倆一起往下掉。
“符合邏輯的事實,應該是他把我推下去,而不是他自己掉下去。”顧輕舟道,“我這段記憶,為何會如此違反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