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紗換了件緋紅色旗袍,顏色紅得稍暗,越發顯得她肌膚勝雪白皙。
她是單獨來的。
她打量顧輕舟的院子,繼而又打量她的屋子,笑道:“這地方倒是不錯,精緻得很。”
顧輕舟立在門口迎接她。
“你頭髮剪了。”秦紗笑道,“你乳孃如果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的。”
然後她又問,“多少年不見了?”
顧輕舟回想了下,突然之間有點算不清年月了。
她總感覺像上輩子的事,可認真算算,不過五六年。
“好幾年了。”顧輕舟淡淡的,聲音平緩,不起任何波紋。
“是啊,好幾年了。”秦紗頗有感觸般。
傭人端了茶,看了眼顧輕舟。
顧輕舟衝她搖搖頭,傭人四丫這才慢慢退下去。
秦紗端起茶,輕輕用茶蓋撩撥浮葉,抿了一口說:“嗯,是我最喜歡的鐵觀音。”
顧輕舟沒言語。
秦紗只顧品茶,也沒再說話。
一杯茶喝完了,顧輕舟喊了傭人重新續茶,就開口了:“你找我,可是要我緘口?”
秦紗笑了。
她仍是像從前那樣,眉梢略微上揚,笑起來就意氣風發,形成驕傲又美豔的氣場,能吸引目光。
“瞧你說的,我來看看自己的小徒弟,怎麼不行麼?”秦紗道。
秦紗今年三十七八了,看上去不過三十剛出頭。
她保養極好,肌膚緊緻,體態輕盈,特別是眼珠子,鮮潤漆黑,給她減了不少年紀。
非要說她快四十了,才是叫人無法相信。
顧輕舟遇到她的時候,秦紗比現在還要漂亮,年輕。
她那時候有個化名,叫張楚楚。
她說,她是滬上名媛,是某個幫派龍頭的妻子,因躲避仇家追殺,到了顧輕舟生活的村子裡。
從此,她開始教授顧輕舟外面的世界。
吃喝玩樂,以及各種禮儀。
顧輕舟曾經和秦箏箏母女正面交鋒,大獲全勝,因為她認識六芒星。六芒星等宗教知識,也是張楚楚教的。
張楚楚不僅教她大城市的穿著打扮,還教她一些西方文化。
顧輕舟的學問稀鬆,卻談了一手不錯的鋼琴,那也是張楚楚日以繼夜教的。
張楚楚算是她的老師。
顧輕舟有三個師父,雖然和張楚楚相處才兩年,她的確是教會了顧輕舟很多。
所以,當她看到自己的老師張楚楚,搖身一變成了秦紗,她驚呆了。
她到了嶽城之後,派人去找過張楚楚,還見過張楚楚的弟弟。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假象。
“你是真的秦紗嗎?”顧輕舟問。
秦紗微笑,笑容恬柔又嫵媚,一顰一笑都跟從前一樣,道:“對,我原本就是叫秦紗。”
顧輕舟頷首。
保皇黨在太原府,秦紗在華夏多年了,行蹤不定,如今突然回到了太原,還嫁給了王遊川,讓顧輕舟起了警惕。
真的是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
顧輕舟又看了眼秦紗。
秦紗笑了起來:“輕舟,我真懷念你這雙眼睛,你心裡有事的時候,它看上去特別沉。真了不起。”
顧輕舟眼簾微垂。
秦紗打量她,再次問:“怎麼把頭髮剪了?”
“腦袋沉,想要輕鬆一點。”顧輕舟道。
秦紗遺憾,道:“差點沒認出你,你那頭長髮可是不同尋常。”
“還能養的,再養個三五年,又是像從前那麼長了。”顧輕舟道,“我還年輕,頭髮長得快。”
秦紗深以為然,點點頭。
她又端起了茶杯,這次卻沒喝,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茶杯溫潤的紋路。
“輕舟,還認我是你的師父嗎?”秦紗問。
顧輕舟道:“當然,你一直都是我的師父。”
“那師父問你,李嬸和神醫的死,你不報仇了嗎?”秦紗突然端正了神色。
秦紗一直把顧輕舟的乳孃叫李嬸,又稱呼她的師父叫神醫,至今都沒有改口。
“我知道是誰殺了他們。”秦紗繼續道,“輕舟,我不是傻子。”
顧輕舟面無表情。
她心中一時間起了各種念頭,靜靜看著秦紗,不回答,反而問道:“你是平野夫人派到我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