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低垂了羽睫。
她想起自己毫無退路,想起自己連個至親的血脈也沒有。
這個世上,再也沒人只疼她。
顧輕舟也會反思:“我是不是要得太多?”
沒人會只疼她一個人,除了她的師父和乳孃。
可惜,他們全被司行霈殺了。
司行霈害死了這個世上唯一屬於顧輕舟的人而他,卻不是單純只屬於她的。
他對老太太很好,對二叔一家也很親近,可顧輕舟為什麼不生氣?
獨獨面對司芳菲,生出這一腔情緒來?
她想了很久。
司行霈抱緊了她。
“輕舟,跟我去平城,可好?”司行霈在她耳邊低喃。
顧輕舟沒言語。
她知道,可以跟他走的,除了自己,還有司芳菲。
他願意把他的私密空間分享給芳菲。
然而,他們是至親的血脈,顧輕舟連吃醋的資本也沒有。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司行霈年少的時光裡,司芳菲都見證了他的歲月。
顧輕舟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將來可能會吃兒媳婦的醋,變成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可她從不拘束自己的心,委屈自己的感情。
她不高興了,就是不高興。
她不表達,因為表達沒有力度,會被反擊回來;不代表她會壓抑住,裝作若無其事。
“我是嶽城司家的兒媳婦,不會去你的平城。”顧輕舟道。
司行霈捏她的臉:“那你現在躺在我床上做什麼?”
“你也覺得我很下賤,是不是?”她抬眸,安靜問他。
司行霈的眼底,終於有了怒焰。
“顧輕舟,你又皮癢了!”司行霈道,“你再這樣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我說的是實話。”顧輕舟道,“我最近想,我剛遇到你的時候,就是司慕的未婚妻。然而,你一直對我強取豪奪。你霸佔我,欺負我,到頭來你也問我,為什麼會躺在你床上!為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
司行霈的心,猛然收緊。
他感受到了顧輕舟的心灰意冷。
她好像推翻了一切,回到了最初。
她一直為這份感情感到羞恥。
司行霈強迫她,她躲閃不開,可她不喜歡,她為此而難堪。
“輕舟!”司行霈再次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和他對視,“輕舟,蔡氏到底說了什麼?”
顧輕舟覺得,有些話,不必說出來,就能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知道顧輕舟很不開心。
他之前還問,是誤會了其他女人,還是因為司夫人蔡氏。
現在,他已經把誤會司芳菲給摘了,只說司夫人。
這是告訴顧輕舟:他覺得司芳菲帶來的誤會,遠遠不足以讓顧輕舟這樣難過。
可顧輕舟傷心的,偏偏就是司行霈誤以為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顧輕舟也想到,他從前對待她的兄長顧紹,可謂冷酷無情。第一次見面,他就一拳把顧紹打傷。
“不管她說了什麼,也是我們婆媳之間的事,不與你相關。”顧輕舟道。
司行霈的呼吸,莫名粗重了起來。
他捏緊了她的下頜,呼吸凝重,聲音也變得極其緩慢:“顧輕舟,你再說一遍!”
顧輕舟的眸光流轉,似有淡淡笑意:“你不高興?”
司行霈薄唇緊抿。
他不是不高興,他是要被氣死了。
她今天是針對他的,一句句往他心窩裡戳。
根源是什麼,司行霈會查到的。
此刻,卻是很生氣。
“輕舟,你今天很針對我,告訴我!”司行霈道,“說給我聽,我想知道原因!”
“我想回家”顧輕舟的眼神卻很放空。
她似個無助的孩子。
“我就是你的家!”他道。
顧輕舟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
她什麼也沒有了,她只剩下他。
“我想回我師父和乳孃的家。”顧輕舟道。
司行霈的臉色驟變。
顧輕舟沒有再說什麼。
已經是凌晨三點多,她著實疲倦,就緩緩闔眼打盹。
後來,她睡著了。
司行霈卻再無睡意。
他起身,走到了陽臺上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