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果然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雖然上班好幾年，如今略有些手生，可抓著芝麻桿，揮著鐮刀，不多時就已經找回之前的感覺。 姐弟倆刷刷刷刷，動作飛快。每割完一陣子再站起來活動活動腰，順帶將之前的打捆裝車…… 兩人搭配著，效率竟然飛快。 而不遠處的斜坡上，挖掘機正轟轟的開始工作。巨大的挖鬥將那些盤踞的灌木小樹和多年未動的土地一起刨出，裸露出微黃的沙土來。 而在挖掘機的另一側，那些裸露出來被曬乾的一塊塊淺黃色山坡平平整整，已然昭示著他的成果。 挖掘機動作規律且有序，讓人不知不覺便能看入神，直到田甜喊道： “田野，田野！別看了，接著幹吧。說是來幫忙的，人家還給工資，咱們得抓點緊。” 田野收回目光，重新彎下腰來割芝麻。一邊還問道： “姐，聽說開挖掘機可掙錢了是不是？” 親姐弟，田甜怎麼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這會兒便勸道：“別想那麼多。挖掘機掙錢，那也得有活幹，還得人家給錢爽快。現在多少工地都停了，他們這如今也不像以前紅火了。” 田野沒吭聲。 田甜知道他是因為家裡的經濟負擔才會東想西想，這會兒也嘆了口氣： “咱幹這個活兩百一天，回頭幹個十天半月的，也能掙四五千塊錢，你們那個培訓班不是下週才開始嗎？咱們晚點加進去，你努努力應該能跟上。” 田野學習算是刻苦的了，可語法介詞這方面怎麼著就不開竅。 反正最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如今有點機會，她也想叫弟弟成績再提升一下。 “我不去。” 田野扭頭：“英語是靠詞彙量的，我自己在家多讀多背就行了。” “再說了，不是還欠著錢嗎？這幾千塊錢還了，負擔又少許多。” 田甜卻不肯。 英語是多讀多背就行了，可那也得看有沒有足夠的時間。 高中的課程可不比初中，每一門都需要費大力氣，若是因為幾千塊錢英語拖了後腿，得不償失。 “你別操心這事兒，咱爸是還要一年才能恢復過來，但咱媽很快就能恢復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正常出去上班，每個月的工資攢一攢，一年就能還清。” 當然了，除非家裡沒什麼花銷。真要算起來，恐怕這債務得兩年。 但田野再早熟，閱歷不夠想法也簡單，田甜這麼說，也是想讓他別操心那麼多。 田野不知信沒信，反正是沒吭聲。 姐弟倆戴著手套，避開芝麻葉上趴著的肥胖大青蟲，額頭的汗珠一顆顆墜落，伴隨著太陽昇起，溫度提升，沉重的呼吸也逐漸在芝麻地裡蔓延。 直到這時，田野才嘆了口氣： “咱們村兒怎麼沒有這樣的人家呢？要是有的話，咱爸媽坐在那裡也可以乾點活。” “傻小子，爸媽身體都還沒恢復呢，同樣的工錢，請別人效率不是更高一些嗎？” 田甜摟起地上的芝麻桿兒打捆，一邊又笑著道：“宋檀家挺好的，給的工錢也厚道。我就算去上班，一天也不一定能掙兩百呢。” …… 兩人埋頭幹著，芝麻桿一簇簇地倒下。而太陽逐漸升高，空氣裡的灼熱也越發的明顯，以至於呼吸都帶著熱燙。 等到層層汗水使得眼睛都睜不開時，這片芝麻地仍有一處角落還沒收拾完。 而半山坡上，挖掘機卻已經停了下來。 孫自強從車裡下來，也被太陽光刺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再看地下山坳裡還有人在幹活，趕緊喊了一聲： “趕緊的！可以收工了，剩下的下午再幹吧！” 這也太熱了，可別叫人中暑了。 田甜抬起頭來，見是孫自強，不由笑了起來，然後抬著嗓子回道： “還剩一點兒，割完我們就回去。” 可這會兒都快十點鐘了，氣溫已經飆到三十八度，孫自強啥都沒幹，只站在那裡就已經熱出了一頭的汗！ 他滴咕道：“幹活怎麼這麼實在呢？” 一邊兒也跟著往山坳裡去了。 踏進芝麻地的時候，恰好見田甜正狼狽的往袖子上蹭汗水，一縷頭髮的粘在臉頰上，熱得十分狼狽。 他走過去，將鐮刀接過來： “我來我來，就這麼一點兒了，你們歇歇。” 一邊又抱怨：“這又不是急活！上午幹不完下午幹，為這個要中暑了，人宋檀還不夠賠你們醫藥費的！” 他一個大男人，幹活可比這姐弟倆利索多了，這會兒大手一揮揪住芝麻桿，鐮刀唰唰的揮上去！ 沒多久，便將這角落裡清空了。 而田野和田甜跟在後頭打捆，竟也將那三輪車堆得層層疊疊搖搖晃晃滿滿當當。 “嚯！”直到這時，孫自強才發覺：“這芝麻產量可以啊！” 三輪車都堆得有些顫巍巍的，就這兩三分地，說不得能出一兩百斤芝麻呢！ 見田野遲疑著要上要去開車，他趕緊將鑰匙接過來： “去去去！裝這麼滿的車，你個小毛孩兒開不安全，我來吧。” 說完不等人回答，騎著車子嗡嗡的就順著山坡緩慢的爬上去，從後面看去，只能看到車上捆紮著的芝麻桿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而後漸漸沒了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