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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小白鳥(1)

褚辭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只要夢醒,往事可追,他愛的人又會再回來。 - 褚辭問拂華,有沒有機會,像當年那樣重聚祈綏的神魂,讓他再有復生的機會。 拂華說,沒有,做夢。 祈綏獻祭了自己身體的全部,包括當年精血鍛造的輕昀劍,世間再沒有他的一切。 更何況是三魂七魄。 褚辭又問,那能不能像當年一樣,以他為引,讓祈綏再一次降生雪山。 拂華說,不行,白日做夢。 當年祈綏降生雪山完全是機遇,如今發生了這麼多變故,別說再降生一個人,連根草都生不出來。 褚辭還問,雪山能不能把綏綏還給他,無論代價多大,一命換一命也行。 拂華說,你可以問問它。 褚辭不說話了。 拂華以為他失去祈綏腦子也跟著出了問題,興許後面緩過來,他會稍微正常點。 結果一轉眼,褚辭在雪山山巔建了一所小木屋,裡頭陳設跟當年的長棲殿長得一模一樣。 拂華極度懷疑,褚辭是回了趟長棲殿搬空了那裡所有的東西。 他不止一次覺得褚辭腦子瓦特了,但細細看他又沒先前那副尋死覓活的樣了,便說不上句安慰的話。 人是需要精神支柱才能活下去的。 精神支柱都沒有,便沒有生的慾望了。 只能看著褚辭每日像個木頭人一樣,一會兒在這兒澆澆花,一會兒在那兒踩踩土,或者順著雪山山脈往下走。 三點,不,兩點一線。 拂華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做什麼,只默默每次來雪山時,帶一兩壺美酒,拉著他從天黑喝到天亮。 褚辭酒量著實不好,拂華走時他不過喝了半壺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連眼前東西都看不清楚。 腕骨上纏繞著當時祈綏留下的紅繩。 他揣手進懷裡,將那隻手藏著,嘴裡無意識地念叨著某個名字。 不是說三生樹系定有緣人,他們此生此世都不會分離嗎,但為什麼他們分離了一次又一次。 三生樹騙人。 哦對,還有綏綏。 他也騙人。 小騙子。 明明說好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明明說好再也不分開,說了那麼多好聽的話……結果呢? 褚辭喝醉了。 他想,自己絕對不能再信小騙子的話。 以後,以後,不能再信。 褚辭盯著面前的酒壺,眨眨眼,一壺酒立刻變成了兩壺。 他呵了聲,哀聲怨哉地回了頭,“又出現幻覺了……” 褚辭望向窗外綿綿的風雪,刮過窗欞留下片片的水漬,吹進的涼意灌進衣領。 他將懷中的紅繩護得更緊。 他覺得難受,眼淚無聲浸溼了桌面。 他不懂。 為什麼能想到的辦法他都想了,該做的都做了,但是無論他做了什麼,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褚辭執拗地想,不對,不該這樣。 ——綏綏肯定會回來。 於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褚辭看清了每一片雪花的模樣,卻找不到山脈破開的一條裂縫,也尋不到熟悉的一縷氣息。 有時候他迷茫地想,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了,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他不怕死。 可是他又會想,萬一綏綏哪天回來看不見自己該怎麼辦? 他那麼膽小,一定會哭。 於是他不敢拋下世界,更不敢拋下自己。 他在等。 等一個可能,等自己的愛人。 - 祈綏離開的第一百年,褚辭同往常一樣出門,今日雪下得比先前都大,他養在門口的一排防風林都被壓彎了枝椏。 天空中突然爆出一聲高昂的嘶鳴。 褚辭抬眼望去,是招搖在木屋上方盤旋。 雪山地處嚴寒,山巔地勢又高,招搖不適應這裡,只偶爾來看看它為情所傷的主人。 一般都在神界各個地方遊蕩。 見到褚辭出門,它立刻揮舞著翅膀降下,嘴裡還叼了個破破爛爛的鳥巢。 “什麼東西?招搖,你又去撿垃圾了?” 褚辭唸叨,伸手將鳥巢接過,就見裡面躺著一隻白絨絨的小鳥。 翅膀受傷,在裡面嗚嗚嗚地瞎叫喚。 鳳凰昂著脖子叫個不停,大概解釋了下事情的經過。 它方才來雪山的路上,附近沒有樹,也沒有人家,這隻鳥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在雪天凍得實在可憐。 若是沒人管,估計活不過明天。 它便當了個老好鳥,把這小東西帶了過來。 褚辭垂眸,看著懷裡的白絨絨,在鳥巢裡凍得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兒,小聲地嘰嘰喳喳。 褚辭只能暫時放棄了出去走走的想法,把小白鳥帶回屋療傷。 招搖嘶鳴一聲,又揮舞著翅膀飛向了遠方。 - 褚辭不準備留這小東西太久,傷治好後就把它從籠子裡取出來放在了窗臺,讓它自己飛走。 結果煮了盞茶回來,白絨絨還在那兒停著,啄啄自己的羽毛,又歪著腦袋瞅他。 窗外吹進的小雪花打在翅膀,被它甩甩身子抖了下去。 褚辭頓了頓,過去把小白鳥抓著往窗外一放,它在外面撲騰了沒兩下翅膀又飛回來。 歪歪腦袋,又看著他。 褚辭無言。 大概是這雪山太冷,它沒地兒去。 就算真的出去了,這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