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攔不住您。”盜帥語氣平靜,所說亦是事實。
李清歡並不意外,因為如果對方說能攔下自己,那他才會意外。
但,他也有些好奇,對方這般平靜,並不是底氣十足。
“過會兒,再敘舊。”李清歡略一點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盜帥喊了聲。
李清歡腳步一頓,背對,並未回頭。
“雖是多年不見,但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他說。
盜帥看著那人背影,笑了笑,“當然。”
李清歡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對方還有話沒有說完。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想討教幾招。”盜帥笑著說,可眼中卻無半分笑意,有的只有凝重。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現在就放眼前人進去,那結果根本不必去想。商容魚會死,顏玉書會死,而即便對方在意蘇澈身份,不會對他出手,但武功皆失的蘇澈,一旦落到極樂廟中人的手裡,那簡直會比死了還要難受。
“你還是想要攔我。”李清歡的語氣已經冷下來。
哪怕並非刻意,依舊如霜雪已降,四下的夜,忽而冷得厲害。
“嗐,總得做點什麼不是?”盜帥說著,眼眸一沉,飛刀已經滑落在指間。
李清歡沒有回頭,只是那麼站著,可原本已經想好要出手試一試的盜帥,卻全然僵直在原地。
“怎…怎麼會?”盜帥瞳孔微縮,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之人。
而麻木的手腳和執行滯塞的內力,無不在告訴他,莫說出手阻攔,便是想有動作都不可能。
“靜極思動,便想著用毒也是一種手段。”李清歡淡淡一笑。
“你是什麼時候…”盜帥緊盯著對方,正說著,忽而指間一鬆,飛刀落地,與青石路面磕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瞳孔一下張大。
李清歡似是笑了下,然後抬腳,走進了深巷。
盜帥渾身麻木而僵硬,可眼神卻無礙變化,有悔恨,有大意,更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懊惱。
事實上,他又何嘗不知道,哪怕自己出手了,也無法在這人手上堅持一息片刻,甚至,即便對方不用毒,自己也根本來不及出手。
他連半步都不是,如何能在視大修行於無物的宗師面前賣弄?
不過是佔了往日情分罷了。
“阿澈,一定要無事啊。”盜帥牙關緊咬。
……
醉花枝裡,打鬥聲已經弱下去,因為還能站著的人,不過幾個。
香氣時有時無的房間裡,蘇澈與霓裳相對而坐。
在對方提及宗師的時候,蘇澈便已經想到,她說的人是誰。
可稱宗師者,普天之下也沒有多少,而在方才所說諸方勢力中,最可能來的,便只有那位暗器之王。
但,
“他已經退隱江湖了。”蘇澈道。
“江湖,有進有出,這有什麼稀奇的?”霓裳的目光,依舊在對面那人身上打量。
蘇澈未嘗不知道,如果自己再無舉動,必會被對方看出虛實。可是,自己的確是不能做什麼,便是直接走,都會引得懷疑。
更何況,外面是商容魚和玉沁,對面那人深知這一點,她不是她們兩人的對手,卻也不會讓自己離開,暴露她此時所在。
對方在等李清歡,在此之前,一定會想方設法拖延。
“貴為宗師,他不會對小輩出手。”蘇澈道。
“別天真了,李清歡是暗器之王,成名前便專研旁門左道,素來性格乖戾。”霓裳輕笑一聲,似帶嘲諷,“他向來講規矩,卻是講自己的規矩。宗師之名,並不是束縛。”
蘇澈聽後,不免皺眉。
“怎麼,你怕了?”霓裳一手拖著雪白的下巴,微微眯眼。
“若宗師為對手,誰能不怕?”蘇澈輕輕撫劍,並不掩飾。
霓裳卻因他這動作而又捉摸不定,目光在他長劍上看過,道,“你這劍,為何不能給我看?”
“這是命。”蘇澈並未抬眼看她,只是道:“你會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陌生人麼?”
霓裳眼神閃了閃,開口道:“真是令人傷心啊,我還以為,咱們已經很熟了。”
語氣似哀似怨,如泣如訴,讓人聞之不免心生愛憐,更有自責悔恨,不住怨己,而恨不能將心肝都剖出來給她去看。
蘇澈腦海中同樣有剎那的恍惚,心中更有如此強烈的念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