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書一手詭異的針線暗器,場間之人在方才便已領教,也深知其詭譎。
那彷彿是以劍氣所化,鋒銳至極,而此前他們還以為這等手段破不開護體真氣,可當謝雲舟一步步陷入對方圈套落敗以後,他們自然不會再這麼想。
此時,紅『色』針線自指間纏繞垂落,任誰看了,都不敢掉以輕心。
但此招之前是以偷襲為主,現在這般浮於表面,倒是讓人有些『摸』不準。
謝橈卻是等不及了,因為體內毒『性』已然浸入經脈,四肢百骸間猶如火燒一般,若不是他肉身強橫,現在早就慘呼哀嚎,倒地等死了。
他方才已然蓄勢,只等一擊必殺。
可他深知眼前人身法高明,所以自還需要幫手才行。
當下,不管顏玉書手中針線為何,謝橈都已決然,孤注一擲。
“出手!”他驀然一喝。
下一刻,是清鳴而起的龍鳳雙環,燕廷玉早就準備多時,此時身形驟臨,掌中熒光明滅,直接以大羅星雲手朝顏玉書打去。
彼此相距並不遠,而他出招又急,幾乎是瞬間便至眼前。
大羅星雲手配合龍鳳雙環,連金剛無鑄都能破,更逞論是區區三境之下?
謝橈更不猶豫,在出聲時便將內力全然調動,本是壓制毒『性』的內力驟然洶湧,而體內劇毒更是一下湧進丹田氣海之中。
盜帥有些不忍心去看,卻在目光轉換之間,一下看清了場間那人的神情。
那是一絲冷笑,在光亮微弱,晦暗的此間地下,那抹笑容就如烙印一般,死死紮根在盜帥的腦海裡。
而他相信,不管過去多少年,他都不會忘記。
那並非惡意,而是得逞後的嘲諷,智珠在握的微微一笑。
玉書出手,紅線抖落,如同掀起血『色』的幕布。
無數的尖嘯,像是來自無法企及的黑暗深處,好似嘶鳴的蛇,被人驅趕。
它們本該寂靜,可原先的落腳如同早有預謀,只是為了等待現在。
盜帥一下瞪大了雙眼,眼中只有驚恐。
他能借著火光看清其中點點的寒芒,那似曾相識,那是伊雪稠的骨金長針,在之前與燕廷玉交手中,被打落四下。
可他能從此時如風割的銳聲裡,去猜測其中有多少。
這才是飛蛇,如雨一般。
飛身而起的燕廷玉,蓄勢待發自以為勝算已定的謝橈,一下淹沒在了這場暴雨之中。
雨中,是之前崩斷的針線,短短長長。
不遠處,甄晴靜靜看著這一切,嘴裡咳血,然後在伊雪稠的懷中,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當燕廷玉小瞧她們時,她便想好的計策,然後透過傳音告知了顏玉書。
她和伊雪稠能做的只有佈置陷阱,可將獵物引入,但要想殺死獵物,那就需要真正的獵人來做。
伊雪稠一下將她擁緊,流下淚來。
燕廷玉自幼生長在軍營,在其父殉國之後,方才回了上將軍府。
他所見的女人,除了營中的女俘,便是府中那些丫鬟下人。
印象裡,女人就是柔弱的,不成事的。就如三國戰時,梁國精心培養的那些女刺客,通習琴棋書畫、歌舞曲唱,她們一切都是為了接近燕康,然後殺死他,卻都在被玩弄之後,殘忍分屍。
所以,燕廷玉向來輕視女子,直到今天。
他不知道自己被多少長針『射』中,只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大漠奔襲的時候,夜裡無數蚊蟲叮咬,密密麻麻。
極少數的,破開了他的護體真氣。
燕廷玉內力一滯,腳下便出現踉蹌,不由得朝一旁摔去。
他倒在地上,只覺得右臂開始酥麻,牽連著半邊身子。
這是毒,那些長針上喂的毒。
而一旁,謝橈首當其衝,最是悽慘。
他本就中毒已深,護體真氣千瘡百孔,難以為繼,又因為一直蓄勢在胸,全然是為了打出那一拳,是以,他渾身上下扎滿了長針。
牛毫般的長針隨著謝橈的動作而顫動,他眼皮耷拉著,看著面前的人,艱難地笑了笑。
玉書呼吸有些急促,雙手因扯動絲線而利出血來。
但更為嚴重的,是方才謝橈蓄勢而出的那一拳,或者說,是一股勢,一道勁力。
他皺著眉,吐出口血,禁不住後退幾步。
不遠處,伊雪稠和米陌蕁都是臉帶擔憂,一眨不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