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一直半低著頭。 再加上我這幾年經歷的比較多,外表比起前幾年多少有點滄桑,而且那幾個認識我的關係也算不上特別熟悉,所以他們一打眼並沒有認出我來。 但許諾喊我名這一嗓子,直接把這幫人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了。 所以許諾話音剛落下我就聽見有人說:“這不是顧局家兒子嗎?” “哎媽呀,這不小顧嗎?” 有個一起吃過幾次飯、還算熟悉的長輩直接走到我面前:“聽你爸說你這幾年一直在外地,啥時候回來的啊?” “啊,我剛回來。” 看了看這人的臉,我在腦海裡回憶半天才想起來他的名字:“劉叔叔,你怎麼在這兒呢?” “這不名遠他爸病了嗎。” 他抬起胳膊朝搶救室那邊虛指了一下:“老太太打電話時候我們在外面吃飯呢,趕上了,正好過來看看。” 說完之後他瞄了眼許諾。 看許諾被她爸瞪的不敢抬頭,我這位劉叔叔扯著嘴角樂了一下:“女朋友啊?” 我沒好意思吭聲,因為眼下這場合怎麼回答都顯得不太妥當。 不過許諾她爸心思不在這兒,估計都沒聽見我倆說話。 他盯著許諾看了一會兒,然後用那種低沉的聲音說:“你去,再給你小叔打個電話,讓他立刻馬上趕到醫院來。 成天跟那幾個狗幾把朋友鬼混,自己爸躺醫院急救了都不知道管管,你告訴他,要是半小時之內趕不到這兒來,以後他也不用姓許了,我們老許家不認他這一號。” 我是第一次見許名遠發這麼大火。 估計許諾也是第一次見著,她被自己爸嚇夠嗆,說話動靜都開始軟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打。” 然後許諾就拎著電話往走廊另一邊走了,只是臨轉身之前給我使了個眼神兒,意思是讓我想想辦法。 我也給她回了個眼神兒,意思是放心吧,交給我。 “哎呀名遠,你看你生這麼大氣幹啥?” 這時候旁邊有人出來勸了:“名揚這會兒可能有事兒沒聽見電話唄,別說他,就咱們的手機也不能保證二十四小時不靜音啊。” 許名遠沒吭聲,但我能看出來他心裡壓著火呢。 其實我挺想問問他許名揚現在啥情況呢。 但看他現在這狀態,我也不想去觸黴頭,換了個話題問:“許叔叔,爺爺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不好啊,大夫剛才說腦出血面積太大,全靠機器維持呢。” 可能我在許名揚心裡還算有點分量的,他跟我說話時候態度也緩和了點:“顧言你去找許諾吧,告訴她電話要是打不通就拉倒,快點回來,我估計再過個三分五分醫生就得出來找人了。” 我挺佩服許名遠的定力。 他眼睛通紅通紅的,但說話語氣還挺正常,說話也有條不紊。 但佩服歸佩服,我現在腦子裡思考的還是怎麼樣才能把老爺子命給保下來。 在心裡想了好幾個理由,但都被我自己給否了,畢竟搶救室那地方不是誰都能進的,我再能編,也不可能把自己編成神醫啊?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醫生出來喊人的時候跟著一起進去,但問題是我也不算許諾自家人,再一個就算能讓我進,當著這麼多人面我也不好動手啊。 感覺這些方法都行不通,一時間整的我有點抓耳撓腮。 後來我尋思實在不行就等老爺子魂兒出來的時候我給攔下來,等人推太平間之後再送回去得了,到時候就說醫生診斷有問題,其實人沒死,雖然可能得害人家丟工作這事兒挺缺德,但眼下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正想著呢,搶救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許名遠立馬迎了上去:“怎麼樣了大夫?” “等會兒等會兒,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醫生摘下口罩:“先前跟你說了,老爺子這情況夠嗆能搶救回來,我這邊梁院長剛才也打過招呼,你們都這麼多年朋友了,所以我我也不跟你整虛頭巴腦的了。 嗯……那什麼,我是建議老爺子這情況就彆強行上手術了,因為就算生命體徵穩下來,他也夠嗆能挺到下手術檯,沒必要臨了臨了還開顱捱上一刀,你說是不是? 反正我意思是,趁著現在老爺子心跳還在,理論上還有意識,你們自己家人進去看一眼、陪老爺子說幾句話,臨走之前有你們這些兒女陪在身邊,老爺子也就沒啥遺憾了,啊?” 可能是怕捱揍吧,那大夫說完就戴上口罩走了。 聽他說完這些,當時許名揚那狀態就跟讓人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跟塊木頭似的杵在那。 可緊接著許諾她媽的啜泣聲就響了起來,再配合上走廊裡壓抑的氣氛,這啜泣聲讓人心裡直髮慌。 聽見聲音的許諾也抱著手機跑了回來,跑到她媽身邊:“怎麼了這是,媽,你哭什麼啊!” 真是氣氛烘到那了,問著問著許諾自己也哭了。 後來還是許名遠開口:“行了你倆都別哭了,把眼淚擦乾淨,別一會兒掉咱爸身上。” 但是說著說著許名遠自己也有點繃不住了,把身子轉過頭偷摸擦了擦眼淚。 這場面給我整的心裡這個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