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汴州氣溫舒適。

住院部樓下，林昊站在花圃旁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個人低著頭走來，走到他身後停下。

“想好了？”林昊轉身。

“我把那一千萬，全都給關程了。”關鵬喃喃道。

“……”

林昊露出訝異神情，他打破腦袋也沒想到，關鵬竟然會這麼做：“所以，你是來跟我告辭的？”

關鵬搖頭。

他緊抿著嘴唇，好像是在思索什麼，片刻後說道：“父母不在了，他是我唯一的血脈至親，哪怕……他讓我很難過很失望，我還是不忍心。”

“然後呢？”林昊追問。

“如果沒有林先生，我現在已經死了，更沒有那一千萬，所以……”

關鵬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有了那一千萬，他後半輩子能衣食無憂，從現在開始我跟他之間，也不再有任何瓜葛——我這條命是您的！”

其實，他一點都不笨。

在餐廳外面，他遭到一群流氓的圍攻，林昊有能力卻沒有救他，但是後來不僅出手相救，還親自幫他索回工資。

為什麼？

像林昊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有什麼理由對他這般庇護？

此外，他還記得林昊對他的解釋，說是他有被救下來的價值。

他實在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在林昊眼裡，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價值，然而有一點可以肯定——既然林昊做了這麼多，必然有這麼做的原因。

正如林昊所說，他不知道自己的價值。

林昊愣住了。

先前，關鵬說把一千萬給了關程，他還以為關鵬已經選擇離開，沒想到他的選擇是這樣的。

回過神來，林昊輕輕搖頭：“你的命永遠都是你的。關鵬，你從一開始就錯了，哪怕父母雙亡你是哥哥，確實有責任撫養弟弟，但你不該為弟弟活著——前半生，你已經為別人活過了，後半生要為自己活著。”

關鵬心情很失落，黯然的喃喃道：“像我這樣的人，也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這就是你對自己的評價？”林昊皺眉。

“我……”

“將來，你會成為英雄。”

林昊說完這句，轉身離開：“跟我走。”

賓士SUV行駛在馬路上。

坐在副駕駛室的關鵬，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全程沒說過一句話。

其實他沒看清景色，只因心情沉重之極。

父母早年雙亡。

兄弟相依為命。

弟弟是他唯一的至親，他這些年吃了那麼多苦，艱難的把弟弟撫養長大，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自己面臨生死時，弟弟竟然會那麼做。

哀莫大於心死！

他心寒了。

當他做出決定，把那一千萬全部給弟弟，其實就已經想好了：從今往後，他就是一副行走的軀殼，就這樣度過下半生，僅僅是活著而已。

英雄？

當林昊說他會成為英雄，他幾乎忍不住想笑出聲。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英雄？

還有誰比他更失敗、更落魄？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