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敵人，他經常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對陌生人，他也素來沒多少同情心。

文琴是陌生人嗎？

目前來說——是。

但是！

他早先利用對方順利進城，而且人也是他的手下殺的。

可以想象，文琴一旦出城面對閻奎，會是怎樣可怕的後果——怕是不僅僅會被殺死，死前還會受盡折磨吧？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不可能讓一個陌生人，因為他的行為遭到摧殘，否則良心肯定不安。

做人，要問心無愧。

聽到他這句話，齊鏵神情一滯。

對於暗風司的人來說，良心是很奢侈的東西：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為利益不擇手段的世界，暗風司的司職更談不上，所謂人情、良心、道德。

可是……

從林昊嘴裡說出來，他卻難得的聽進去了，甚至心裡莫名有震撼。

“你在前面，我跟在後面。”林昊說道。

“前輩，他們……他們那麼多人……”文琴神色間充滿擔心。

閻奎抓了她的丈夫，明知是死她也必須去，可是讓別人跟著一起冒險，這就讓她有些難接受了。

“放心去吧。”林昊微笑。

“前輩……”

突然間，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文琴竟然朝林昊跪去：“前輩的恩情，文琴永生永世不忘！”

沒等她膝蓋著地，林昊眼疾手快扶住，皺眉道：“這件事因我而起——快走吧，別耽誤了正事。”

隨後，文琴帶著幾個同伴離開，林昊等人則遠遠跟在後面。

“老大……”

齊鏵皺著眉頭，低聲說道：“你以前也是這樣？”

“哪樣？”林昊一愣。

“問心無愧。”

“那得看對什麼人。”

“比如呢？”

“對敵人，只求手段不問過程，彼此只有你死我活，誰在意你用什麼手段？可是……文琴看來，在城外是我們救了她，其實我們是利用她進城。儘管這種利用對她是好事，幫她解決了燃眉之急，但若因為我們的利用，讓她付出更慘重的代價，你覺得應該麼？至少，我不會欠別人東西，而且是還不了的東西。”

人死了，欠的的東西怎麼還？

“你跟別人不一樣……”齊鏵低聲說道。

“人應該怎樣？”

林昊問完這一句，腳步明顯加快了。

人應該怎樣？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利益固然重要，修為固然重要，但是……

難道不應該有一些，必須堅持的原則嗎？

看著林昊走在前面的背影，齊鏵再一次陷入思索之中。

嗯？！

簡短的對話結束，林昊正好從酒樓裡出來，剛出門立刻就察覺到，一道隱晦的感知出現。

沒錯！

正是先前剛進城時，就出現的那個感知！

十分鐘之前，閻奎帶人闖進了酒樓，恐怕現在已經出城了，這股感知絕對不是他。

到底是誰？

這個人暗中盯梢的目的是什麼？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儘管這道感知，明顯是儘可能隱藏，但這個人應該明白，如果碰到修為相差不大的，他這麼窺視必然會被發現，反過來……他為什麼不怕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