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實和理想真的到了岔路口,假如必須二選一,你怎麼選?
這就是中士羅平安現在遇到的問題。
羅平安在家排行第三。
上有一個大他六歲的哥哥,下有一個小他四歲的妹妹。
對於中士羅平安來說,當兵是他最大的夢想。
本來一個小山村的孩子對於部隊本來是沒有太多概念的,不過這個村子在當年紅軍長征的路上,經過這裡的紅軍得到過當地村民的無私幫助,留下一段佳話。
可這都是過去了。
如果十多歲那年沒有遇到軍人,也許羅平安的生活會像整個村子裡的其他男丁一樣——頂多到縣城讀到高中,然後棄學,回到村子裡在自己的地裡耕作,然後到隔壁村或者本村說個媳婦,走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路。
那年學校正放著暑假,還在在讀小學五年級的羅平安第一次看到了軍人。
經過村子的是一支拉練的野戰部隊,在這個小村莊裡,一點點事都會成為新聞,很快從村頭傳到村尾。
有穿著軍裝的人進了村,就在村裡打穀場和村頭的那片荒地上駐紮,那些人手裡還拿著槍。
槍對於孩子的誘惑是致命的。
在羅平安所在的縣城裡,有不少村民依舊保留了打獵的習慣,幾乎每個人的家裡都有一杆土製的火藥槍。
不過那畢竟只是土製的獵槍,和真傢伙沒法比。
當羅平安趕到村口,遠遠看到一大群忙忙碌碌正在搭帳篷的軍人,背上都揹著81-1式自動步槍。
陽光下,烏黑的槍身散發出一種誘人的光亮。
這是羅平安第一次看到真槍。
只是一眼,羅平安瘋狂地愛上了這支真傢伙。
他跟著村子裡的小孩子,整天在村口的荒地邊看著軍人的一舉一動。
看到這群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小孩子,有個當時羅平安弄不清是軍官還是士兵的軍人將自己的空槍取下,然後招手讓羅平安過來,讓他摸了好一陣。
這支部隊在當地駐紮了三天,羅平安三天裡啥都沒幹,每天醒來跑到灶膛上,勺一大碗紅薯稀飯,然後就著那種花生油榨油後剩下的餅子,用鹽炒過的,稀里嘩啦扒上一大碗,匆匆忙忙就跑到村口,一蹲就是半天。
那些軍人在當地的三天裡,到村子附近的山邊進行了幾次進攻演練,期間還開了不少槍,打了不少的空包彈。
槍聲,在羅平安的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原來真槍開槍是那麼的清脆,和村裡大人們的土銃沉悶的射擊聲有著那麼大的區別。
有個軍人甚至給了一發彈殼羅平安,那顆彈殼一直被他當做寶貝一樣留著。
三天後,拉練的軍人走了。
不過,羅平安的心也被帶走了。
當年才十一歲的羅平安,已經發誓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去當兵。
這種理想一直伴隨著羅平安的成長,直至他在縣城的高中畢業。
村子裡的年輕人高中畢業已經是很高的文化水平了,在羅平安所在的羅家村,建國後也沒見出過一個大學生。
所以高中畢業的青年有兩條路走——要麼出去打工,去沿海地區掙錢;要麼留在村子裡,種地養雞養羊,然後說個媳婦結婚生娃。
羅平安選了第三條路。
他要當兵。
父親很反對,說你當兵去了,家裡怎麼辦?
這事很現實。
哥哥畢業後,去了沿海打工。
妹妹在讀初中,還不是個壯勞力,何況妹妹的成績好,即便在縣城裡的中學,永遠也是班級裡的第一,除非考失手,否則學霸地位不可動搖。
父親之所以反對是有原因的。
羅平安清楚,父親這幾年身體不好,老咳嗽,很多時候都是母親在照看著地裡的活計。
自己畢業了,按理說父親可以鬆口氣,畢竟有了個壯勞力。大兒子打工去了,當老二的羅平安當然義不容辭要撐起這個家。
當兵?
一去就幾年,這算什麼事?家裡的事,咋辦?
這就是最現實的農民的想法,樸實,認命。
羅平安不認命。
打自十一歲起,他就已經決定要當兵。
一輩子,也許就一次機會當兵,豈能就這麼錯過?
兩父子為此大吵一場,不歡而散。
好在母親心疼兒子,跟父親做了一整天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