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情況我自己很清楚,留在部隊除了讓別人看著我慢慢死去,還有其他什麼意義嗎?”
莊嚴啞口無言。
的確,留下來似乎沒有意義。
唯一的作用是讓自己和唐文凱這些戰友會好過一些。
實際上對於劉洪貴個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不同。
“我再不走,怕是我另一隻腳都要被切掉了。”劉洪貴開了個玩笑。
但是在莊嚴和其他人聽了,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劉洪貴說:“營長,你能讓我和莊嚴私下談談嗎?”
唐文凱覺得站在這裡會讓自己更難受,既然劉洪貴要和莊嚴單獨談,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了。
“行,我去那邊。”
說完,和指導員祿霄走到機場門口的一側,站在那裡低聲交談。
劉洪貴這才轉頭看著莊嚴:“你很好……”
說了這幾個字,嘴唇翕動幾下,停了下來。
“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到了,作為戰友,我非常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留在4師,1連現在有你在,我放心了。這次我選擇離開,跟師裡任何首長都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了。與其在這裡等死,接受化療放療苟且偷生,我不如試試中醫,或者民間的偏方……”
“你留在這裡,不妨礙你用偏方啊!”莊嚴趕忙說:“你需要什麼偏方,我還可以幫你去找。”
劉洪貴擺擺手:“不需要了。莊嚴啊,你是個軍事人才,但是有些事你還是沒想明白。我留在部隊一天,我還是軍人……”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軍裝。
上面已經沒有軍銜了……
“只要我是軍人,如果我吃了偏方好了倒也沒事,如果我不幸吃死了,部隊就會被人議論,說是對我不負責……你說,咱們部隊的醫生是讓我吃還是不讓我吃好呢?我18歲開始就在部隊裡待著了,我對這裡有感情,都到這一步了,我不想臨死了還給部隊留罵名。”
莊嚴啞口無言。
這一層的道理,他沒想過。
也許沒人像劉洪貴想得那麼透徹。
因為病了,所以他有很多時間思考一些別人沒時間去思考的事情。
“人這一生啊……”
劉洪貴忽然一聲長嘆,口氣裡多了積分悲愴。
“其實想開了就好了,誰都得死,早早晚晚的事。只要活的時候,做了自己認為值得的事,就行了。我最好的青春都留在了部隊,說真的,我不後悔。”
莊嚴鼻子又開始發酸了。
“別以為我說大話。”劉洪貴說:“你記得當初去醫院時候,看到房間裡隔壁床有個老頭嗎?”
莊嚴想起來了,劉洪貴的病房是三張床一個房間的,但是由於腫瘤科那邊人並不多算特別多,所以有一段時間是劉洪貴自己住,後來有段時間多了個老頭。
老頭姓林,是臨海本地人,退休前開計程車的,算是臨海市第一批自己買車跑出租的人。
改革開放剛開始的時候,計程車還是個新鮮玩意。
林老頭憑藉著自己的勤奮,一輛車變兩輛,兩輛變三輛。辛辛苦苦熬大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沒想臨退休還沒享福幾天,忽然就進了醫院,一查,食道癌……
莊嚴在醫院裡遇到林老頭的時候,後者是因為回去做複查和階段性的化療。在一年前,林老頭手術切掉了三分之一的食道,據說連胃也切了一部分。
他會經常坐在病床上,指著自己的胸口位置,比劃著距離,告訴莊嚴,自己的食道只有這麼長,那個胃也只有那麼小,所以吃東西只能吃一點點,一點點就夠……
林老頭很喜歡當兵的,看到莊嚴就拉著莊嚴嘮個不停,感慨當年自己本來有機會卻因為成分問題沒去當成兵,和軍綠歲月失之交臂。
有一次,他還拉著莊嚴和劉洪貴,非得到醫院旁邊的茶餐廳裡吃了一頓早餐,說是謝謝保衛祖國奉獻青春的解放軍云云。
“記得。”莊嚴馬上點頭。
“他人沒了。“劉洪貴說。
莊嚴吃了一驚:“啊?”
劉洪貴說:“三個月前,我給他打電話,本想約他吃飯,沒想到接電話的是她老婆,說人沒了……”
莊嚴愣了。
此時此刻,一種莫名的失落湧上心頭。
劉洪貴說:“那邊之後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覺得我也不知道哪天突然就像老林一樣,人一下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