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從診室出來,許二就站在門口。
他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憋得滿頭大汗。
“你很熱嗎?”莊嚴白了他一眼。
“報告連長,我不熱。”
這句話,是許二憋了一大口氣壓住笑意後才說出來的,以至於有些變形。
“走吧。趕緊去拿瓶子。”莊嚴說:“別在這裡磨蹭,浪費時間。”
倆人一起來到護士站。
“護士……”即便莊嚴見過再大的場面,此時也有些磕巴:“那個……
那個啥?
說自己來拿瓶?
許二在一旁,又有了要原地爆炸的感覺。
“那個……”
莊嚴目光到處掃。
至少避免了不必要的尷尬。
護士站裡的小護士看起來是學生模樣,還很年輕,圓臉。
莊嚴生怕自己說太露骨了會讓人尷尬。(其實是自己尷尬。)
小護士眉毛輕輕一挑:“你們是來拿瓶的對吧?!”
然後轉身,走到裡面的櫃子裡,麻利地拿了兩個過來,一人一個放在莊嚴和許二面前。
“早說啊。”
小護士還不忘埋怨了一句。
莊嚴的腦袋立馬低了兩寸:“是……是……”
剛準備離開護士站,旋即一想,又返身回來。
“還有事?”
小護士的眼睛是那麼的明亮、無邪。
莊嚴覺得自己想要跳樓了。
“那個……那個……”
“怎麼又那個了?”小護士這回是真不高興了,眼前這個中尉是怎麼了?
瓶子給了,還要什麼?
該不是要……
小護士猛地打了個激靈,不敢往下想。
莊嚴看到小護士的表情有了變化,而且是不好的變化,馬上猜到了原因,於是趕緊擺手:“不不不,我是要問……我們去什麼地方……”
後面幾個字說不出來了。
小護士的表情瞬間舒展了,眼睛又變得無邪起來。
她熱情地從護士臺裡伸出手,朝候診大廳右方一指。
“往那邊走,看到有標誌‘提取室’的地方就進去,如果裡面有人,就去洗手間,取完馬上蓋好拿回來,不要拖延時間太長,那會影響質量。”
莊嚴的臉皮紅得要滴出血來。
許二還在憋,就像只被充滿氣馬上要原地爆炸的氣球。
“謝謝……”莊嚴很禮貌。
“不用謝。”小護士很客氣。
離開護士站,一連找了幾個“提取室”,裡面都有人。
“狗日的,怎麼都有人?”許二說:“咋辦?”
莊嚴說:“你聾啊?不行去洗手間。”
倆人只好乖乖地去找洗手間,趕緊將程式走完。
五分鐘後,莊嚴站在洗手間的隔間裡,手裡舉著瓶子,看了半天……
這可比自己1300米距離上擊中一個人形靶更難啊。
他真的很想知道,怎麼提取?
看著那個小瓶子,莊嚴愁死了。
老同志遇到新難題……
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
十多分鐘後,莊嚴和許二還是雙雙出現在護士站前。
“連長,你妥了?”
“妥了妥了!”莊嚴的帽簷壓得低低地,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小護士再次出現,收了瓶子,很熟練地檢查了一下,然後對莊嚴他們說:“你們可以走了,沒事了。”
“哦……好……”
莊嚴和許二轉很離開。
走出十幾步。
許二忽然說:“連長,此時此刻,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篇散文。”
“啥散文?”莊嚴很好奇許二怎麼老是有些亂七八糟的奇葩想法。
“背影。”許二說:“朱自清的那篇。”
朱自清的《背影》可是一篇影響力很大的散文,莊嚴也讀過。
內容是關於親情的,說的是兒子要離家,父親去車站送別兒子,然後給兒子買橘子的情形。
可是,那個場景是火車站,這裡是醫院,風牛馬不相及的事兒。
莊嚴眉頭一皺:“跟我們這個有什麼關係?”
“背影啊!”許二指指自己,指指莊嚴,又轉過身,指指護士站:“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