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漱間出來,莊嚴對張和平的瞭解又有了更深的層次。
按照嚴肅獲得的訊息稱,張和平在陸院裡熱衷研究的是外軍戰術指揮模式,尤其是高科技聯合作戰模式,其中就包括了現代特種作戰思維的研究,他的三等功是因為一篇觀點新穎、筆鋒辛辣的軍事論文得到了陸院領導的重視,所以才授獎。
據說張和平的這片論文甚至得到了更高階的首長的肯定,但是也有的首長對這個紅牌軍官寫的論文不以為然,因為張和平在論文裡將現有的指揮作戰系統進行了十分尖銳的批評。
本來把他放到1師就是因為1師即將改編,讓他過來這邊實踐的。
只可惜張和平報到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基礎軍事科目水平太低,讓曾經是他爹戰友的蔡文明大為光火。
在黑老蔡這種人的眼中,一個軍人連基本基層指揮員都沒做過,連基礎的軍事科目都不能達到優異的水準,就沒資格去做司令部參謀。
基於這種情況,才導致了張和平被下放到了教導隊。
關於張和平的猜測是否準備,莊嚴和嚴肅很快就有了答案,因為部隊在第二天晚八時正式拉動。
久違的緊急集合哨聲響起的時候,既清晰又遙遠,彷佛青澀的新兵連生活一般。
時間很快到了入夜,微藍的月光灑在每個士兵身上,從頭到腳的叢林迷彩色上鍍了一層詭異的銀白,烏黑的81-1式步槍泛著隱約的寒光。
整齊的方塊佇列裡,士兵們的呼吸激動而緊張,有些迫不及待,一種然人顫抖的感覺從堅硬的水泥地面傳來,穿透鞋襪,直衝大腦。
還是一系列慣例式的整裝報告,完畢後大隊長站在佇列前一揮手:“登車!”
許多覆蓋著偽裝網的東風卡車已經在黑暗中靜悄悄開進了教導隊,它們的燈一律是熄掉的,無聲無息沒一絲動靜就滑進了預定的登車場。
莊嚴經過一輛東風車的時候,一個肩膀上扛著一箭頭一橫槓的志願兵從視窗裡探出腦袋,淡然地瞅著這些揹著一大包戰備物資的迷彩士兵們。
上了車,迷彩背囊墊在屁股底下,槍緊靠著右肩,莊嚴不停探頭探腦,張望車外的情形。
上一次經歷這種場景,還是在組織全師海訓的時候。
不過,陣仗絕對沒有這次大。
中隊門前那些踵踵的黑影漸漸消失在每一輛卡車上,車隊又開始慢慢地、無聲息地在黑暗中滑出教導隊。
天色隱約有點藍,又有點黑,月光還是那麼冷漠,飛雲山去的風還是那麼大。
天空猶如一個巨大的玻璃罩,整個部隊就這麼靜靜離開,有序而沉穩。
出了師大門,路口處佇立著兩個武裝哨兵,其中一個手裡握著三角小紅旗,胳膊上纏了一隻紅袖章,上面隱約有白字調整哨。
開出幾公里,一個讓人震撼的場景出現了。
彷佛是早有的默契,所有汽車的大燈“唰”一下全開了!
所有士兵都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彷佛站在一條黑暗地大道上,看著朵朵燦爛煙花一路綻放。
那些燈不知道從前面哪輛車開始,也不知道會在後面哪輛車結束,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寂靜沉默的路上忽然熱鬧起來,宛如一條蜿蜒的巨龍,盤繞在山巒起伏間,彷佛一道流動的火龍。
“看!”莊嚴止不住自己胸膛間的那股莫名而生的火焰,半站立在車廂裡,手指向那條燈火長龍,眼裡閃爍著孩子一樣興奮的光芒。
沒有人回答,此時此刻,所有士兵都沉醉在那條巨龍充滿力量的身姿裡,許多人胸膛裡的自豪感塞得滿滿的,像一盤滿盈欲溢的水。
或許多年以後,這些戰士老去、死去,但是這一個激動人心的場景,將長存,在他們的記憶裡,在短暫而漫長的生命裡。
“全給我老實坐下,搞什麼**玩意,以後有的是機會看!”錢忠軍不適時宜的喝罵像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把所有士兵狂熱的情緒吹到了零點。
車廂裡忽然安靜下來,錢忠軍鼻子哼了一下,從迷彩服手臂小口袋裡抽出一根菸,點上。
又過了一陣,除了錢忠軍嘴邊明明滅滅時紅時暗的火星,出奇的安靜。
黑暗中,又有人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班長,這到底要幹嗎去?”
“不該問的別問!”錢忠軍甩出一句《保密條令》,吸了兩口嘴邊的煙,把菸屁股放在鞋底狠狠踩了一下,確信沒有一點火星才抬起頭來:“就你丫好奇,你那嘴皮子就不能歇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