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的背囊上,學員們都低頭不哼聲。
“走吧,這裡沒水,都休息夠了,恢復點體力就得走,待會路上大家仔細看看路邊,有什麼野果野菜或者蛇蟲之類,都得吃了。”嚴肅第一個帶頭站了起來。
莊嚴和徐興國也背起了自己的裝備。
平時覺得挺輕鬆的四十多斤裝備,此刻卻感覺無比沉重。
七班的隊伍繼續前進。
劉瑞勇已經有些崩潰,一路上罵罵咧咧。
“狗日的太陽,要子彈能把它幹掉,老子第一個開槍。”
到了下午四點多,離集合地還有十五公里,食用水已經基本告馨。
整個班十二人,只有四人的水壺裡還有大約兩成左右的水。
每一個人都很疲憊,臉色相當難看,跟殭屍差不多。
莊嚴的嘴裡像含了一口粘稠的痰,怎麼都吐不掉,喉管裡呼吸時有些嘶嘶的感覺,就跟吹風箱似的。
黃昏的山區相當美麗,景色是久居城市裡的人所不能體會的。
這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山區,夕陽西下,光線不再猛烈,可以看到一些小飛蟲在金黃色的夕陽下飛舞著。
這一條連綿的小上路上,走著一群士兵,誰也來不及欣賞這些醉人的風景,還有十多公里就可以到達集合點,那裡應該有水……
這種想法支撐著每一個人。
誰也不知道,大家只是默默走著,但體力透支以後,意志就成為唯一的動力,幾乎是一種機械的動作,讓他們按照地圖的指示繼續前行。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第一個受不了的是王傑。
走著走著,他忽然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仰面躺倒在路邊草叢裡。
走在他身後的曹峰以為他出事了,趕緊衝上去檢視情況。
“王傑……你怎麼了……”
王傑像條曬了半天的魚一樣,搖著頭低聲道:“不走了不走了,我走不動了……”
語氣有點壓抑,明顯帶了點絕望的口吻。
莊嚴走到他身邊,把他的槍扔給徐興國,自己背上他的背囊,繼續走。
他連話都不敢多說,害怕自己一旦停下來說話,就會忍不住像王傑一樣放棄最後的堅強。
劉瑞勇走到王傑身邊,扯住他的手臂說:“走,給我走,就那麼十公里了,忍忍就過去了。”
說完,將自己剩下的最後一點水遞過去。
“喝我的。”
王傑一下忍不住了,帶著哭腔叫起來:“我不要你的水……還有那麼多公里……就這一點水……撐不住了……別說第一了,我們狗屁名次都拿不到……”
“只剩下七公里了,忍忍就行了,這麼遠都走過來了,就這一點路,怕個毛!”徐興國罵道。
“不了不了……沒水了……”王傑有些精神粗亂了一樣,“我腳很疼,不行了……”
大家站在有點昏暗的路上,王傑的話刀子一樣捅在了所有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說是隻剩七公里。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了不起。
可先在的七公里,比平時正常情況下走七十公里還要艱難。
莊嚴實在受不了王傑這副模樣了,他猛地將背囊一扔,朝著王傑咆哮起來:“走啊!王傑你這個慫逼!媽的你走不走?不走別說喪氣話,你不想走我想啊!我草擬大爺!”
他不願意再聽王傑的話,即使他說得再有道理,那也是毒藥。
極限行軍,靠的就是意志,意志垮了,什麼都完了。
莊嚴的話說得含糊不清。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深處幾乎凝結了似的,一種強烈的膠著感讓人很不舒服,只想快點走快點去到集合點快點找到水,如果再沒水,恐怕真的要崩潰。
人渴到了極限,是會出現幻覺的。
現在,莊嚴覺得自己的腦袋發漲,處於一種高溫狀態,彷彿被人放在鍋裡幹燜一樣。
“不走不走!他媽鬥不走吧!都死在這裡!”
徐興國也惹不住了,槍一扔,人也坐下來。
整個隊伍,現在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莊嚴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去。
誰也沒想到起初輕鬆得像野營一樣的訓練變得如此殘酷,誰都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