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接受,大不了就拼了,這種日子受夠了,我要讓蔡副師長看看,我不是慫包。”
忽然想了想,又問:“到月底只有不到三十天了,能突擊出來?”
莊嚴說:“當然可以,你本來就有點兒基礎,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新兵蛋,當初我們都可以突擊出來,你怎麼不行?就怕你吃不了苦。”
“我能吃苦!”張和平看起來對自己很有信心,最近這段日子裡,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要翻來覆去想上半天才能入睡。
作為烈士後代,張和平不是沒尊嚴的。
現在自己的尊嚴和臉面被蔡副師長打碎在地上,那就得靠自己一點點拾回來。
“既然談妥了,就來說說徵文稿的事情吧。”張和平說:“你談談,說說自己有沒有什麼感動的事情?”
莊嚴愣了:“感動的事情?”
張和平鋪開稿紙,拿出鋼筆,拔開筆帽,筆尖輕輕懸在紙上。
“對,感動的事……對了,你們最近不是剛剛抗洪回來嗎?我覺得可以寫寫。”
“抗洪?”莊嚴的腦海裡一下子就閃過了牌洲,閃過岸邊那個嚎啕大哭的黃連長和那個跪在指導員遺體旁痛哭失聲的列兵。
當然,還有那個再也回不來的老迷糊……
他把這些事,一點點講給張和平聽。
張和平像個專業的記者一樣,仔細聆聽,然後筆頭在紙上沙沙地寫著。
到臨了,故事講完了,張和平問:“其實,我想問問,老迷糊走了之後,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莊嚴再次怔住了。
之前他從沒有仔細想過這些。
他只是因為老迷糊的事情感到悲傷,卻沒有仔細品味過悲傷裡的滋味。
誰願意?
沒人願意。
悲傷的滋味是苦的,當然沒人願意反芻。
張和平這麼一說,他倒真的像了好一陣。
最後,他對張和平說:“那種感覺……就像一隻失去了胳膊的袖子,空蕩蕩的,隨風搖擺,心裡空落落的……”
張和平的雙眼忽然放起光來,筆在紙上又開始唰唰地寫著。
到最後,他把筆重重拍在桌子上,對莊嚴說:“成了!”
“成了?這麼快寫好了?”
“不,只是個提綱和文章的主題,你先出去,給我一個小時,等我喊你你就進來。”
“一小時能成?”
“能成!”張和平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久違的驕傲,“我是誰?我是張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