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隊的!馬上到我面前集合!”
視線中,頂著兩個熊貓眼圈的中隊長周湖平在營區中的空地上拿著哨子,大聲地高喊著。
莊嚴的心怦怦跳了兩下,血管裡的血液又開始快速奔跑。
執行任務?
又要出發了!
全中隊很快在空地上集合完畢。
“大家現在馬上去將水壺入滿水,帶上你們的然後司務長會給你們分發快餐面,二十分鐘之後,我們在營區門口登車,要去配合地方政府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
重要任務?
莊嚴很想問周湖平是什麼任務。
他隱約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可是這又是違反規定的。
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不能知道。
幾乎和上次一樣,莊嚴和三中隊的戰友們再一次登上了軍卡,中午的午飯都來不及吃,再次在泥漿稀爛的土路上搖搖晃晃從出發。
所有人都餓了。
剛才出發之前,炊事班的司務長給每個人分發了四包快餐面,全裝在了挎包裡。
不過,有快餐面,卻沒飯盆沒熱水。
“班長,沒熱水,怎麼吃快餐面啊?”劉瑞勇在車上忍不住問老七。
老七眼一瞪,說:“虧你還是個兵呢!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預提班長?往後出去別說是教導隊的,別說我咱們班的,我羅小明可丟不起這人。”
訓完了劉瑞勇,看了看一車廂的兵,從挎包裡拿出一包泡麵,說:“我給你們做個示範,怎麼幹吃泡麵。”
拿出泡麵,撕開口子,老七從裡面拿出味精調料包,用牙齒咬住撕開個口子。
然後將整包味精調料撒在泡麵上,之後大口大口咬著泡麵,就像在咬一塊麵包似的。
“看到沒有!?當個兵,連這點難題都解決不了,虧你們也好意思問!”
莊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劉瑞勇,忍不住笑了笑。
老七就這鳥樣,教訓起人來損得要死。
他也學著老七,將用調料包撒在方面便上,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只要餓了,吃啥都香。
莊嚴覺得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兒幹,吃了幾口,就得喝點水。
“班長,為啥不給我們發點壓縮餅乾啊?”王大通說。
老七道:“壓縮餅乾?有啊,估計咱們來得及,後勤還沒供應上,何況了,泡麵不比壓縮餅乾好?你願意吃那磚頭塊?泡麵還可以防水,多方便!”
壓縮餅乾挺硬的,其實並不好吃,第一次嚐鮮估計還覺得湊合,多吃幾次人聞到那股兒特殊的味道都想吐。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很快到了陌生的地方停車。
下了車,兵們在路邊等,周湖平前去聯絡對接人員。
走進縣委大院,問了人,上了樓,找到了縣高官的辦公室。
裡面傳來了一個男人嘶啞的聲音,語調壓抑而顫抖。
“鄧書記,咱們縣能不能不分洪?”
才三十多的縣高官李維民拿著話筒,那頭一片沉寂。
這個話題太沉重,即便電話那頭的頂頭上司,也無法馬上做出回答。
作為這一級的領導,他當然知道炸堤分洪這是形勢所逼,也是大勢所趨,完全是考慮到整個長江抗洪的大局,是萬不得已之下所做出的決定。
這個決定,肯定在防總的領導小組討論會上經過無數次論證和激辯之後做出的無奈選擇。
可是作為分洪區縣委一把手,作為這片土地九百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父母官,李維民的心中卻又著一萬萬種不願意。
那是整個縣幾十年的建設成果啊!
一旦分洪,當洪水襲來,房屋將會如紙盒一樣倒塌或者損壞,工礦業要停產,商業要停業,交通要中斷,未完工的工程也會因此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幾乎推倒重來……
在防總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李維民和縣委班子成員開過會,討論過這種可能性。
統計局那邊拿出了數字,按照粗略計算,如果按照1954年分洪蓄洪4個月時間來計算,國家、集體和個人光是在房屋建設上的損失就高達30億,如果加上各類用地損失和工、農、商業和交通,損失會飆升至100個億!
100個億啊!
而這只是有形的傷害。
那些無形的傷害呢?
心靈上的創傷,精神上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