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坡上的小平房裡一片安靜。
昏黃的燈光下,朱德康像往常那樣拿著武俠小說躺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遠處的訓練場上傳來各種口令聲,八連的兵都在夜訓。
快到收操的時候,莊嚴穿著背心大汗淋漓地走進門來,拎著水桶和換洗的衣服,剛要去洗澡,卻被叫住了。
“喂!等等。”
朱德康放下小說,坐在了床邊,指指面前的小板凳。
“你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莊嚴遲疑了片刻,放下桶,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小板凳上。
朱德康問:“你剛才去搞訓練了?”
“嗯,李班長也在。”莊嚴說:“他說我端槍還不算穩,二練習的立姿射擊還有毛病,所以今晚訓練了一晚上手部力量,端得我手都酸了。”
“酸了是小事,你現在這點訓練強度還真是小菜一碟。”朱德康滿不在乎地伸了個懶腰,說:“今天我去找了連長,讓他批准炊事班成員也參加教導大隊預提班長人員選拔。”
“什麼!?”莊嚴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我說,我去找他,讓他批准炊事班也參加選拔,不過他還沒同意。”朱德康說:“這事估計要和指導員還有副連長他們一起討論下,估計這兩天就有結果,所以你別放鬆,從明天開始,我會帶著你們一起訓練,只要你聽我的,狠下心去練,我保證你不比任何一個班排的人差!”
莊嚴這回算是聽明白了。
可是他卻想不明白,朱德康為什麼要這麼幫自己。
如果僅僅因為今天中午陳清明對炊事班的鄙視惹毛了這個老兵,那麼當時他已經用絕對制霸全連的軍事素養徹底打腫了陳清明的臉。
他沒有必要為了自己一個認識才一個多禮拜的新兵,親自去找連隊主官。
“班長……”莊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炊事班納入教導大隊人選選拔範圍,最大的獲益者就是莊嚴。
“你是奇怪我為什麼幫你?”朱德康問。
莊嚴點點頭,沒說話,算是預設。
朱德康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一個選擇。
幾秒鐘後,他下定了決心,說:“豬死了,不是你的錯。”
“什麼?”莊嚴的腦子再次轉不過彎來。
這怎麼忽然又從教導大隊選拔扯到了豬身上?
“其實,豬死了應該是我的錯……”朱德康說:“在你還沒來之前,我給它們餵了點……餵了點奇怪的東西……其實我只想做個試驗……”
莊嚴一臉驚詫地看著朱德康。
吃了點奇怪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奇怪東西?
“老班長……你說那些豬……是吃了奇怪的東西所以死的?”
朱德康聳聳肩:“其實我後來想想,覺得有這種可能。”
莊嚴問:“它們到底吃了什麼?”
朱德康一臉不自然的表情,說“我老家是在一個海島上,今年我回去探家的時候,島上的親戚殺豬,肉特別好吃,帶著一種海水的鮮味,我疑問,他才說豬平時趕到海灘上,吃的都是海邊的貝類和海草……”
莊嚴已經猜到朱德康要說啥了。
“老班長,你該不會是也給豬餵了海里面的東西了吧?”
朱德康嚥了口唾沫,說:“前段時間,水上派出所前面的海灘上多了很多海藻之類的東西,一大片一大片衝到了海岸邊,我想著那玩意跟草差不多,所以我去那邊收潲水的時候順便帶了點回來……”
“我懂了……”莊嚴差點沒笑出聲來,說:“你是把那些玩意都撈回來,給豬吃了是吧?”
此時的朱德康沒了老兵的氣勢,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撓撓頭道:“嗯,我確實是拿回來餵豬了,餵了一段時間,後來豬有點兒拉稀,我就沒再喂,我以為就是吃壞了腸胃,沒想到你之後就出事了……”
莊嚴想起了,水上派出所那邊的小碼頭經常停靠著一些安裝著四個馬達俗稱“大飛”的大快艇,還有小炮艇,這些艇多多少少有點兒油汙排到海水裡。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附近海面的魚看起來沒問題,可撈上來吃都會有柴油味,估計那海藻之類的東西多多少少也有汙染。
敢情這朱德康是想養出一批像他們老家一樣的豬,這才想了這麼個餿主意,結果弄巧成拙了。
朱德康說:“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那玩意吃出問題來,這幾天我反反覆覆想,也有那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