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沉思。
許久,戴德漢問:“副連長,你知道莊嚴這小子帶了多少錢來當兵嗎?”
“多少錢?”
“連帶存摺和現今,一共一萬五。”
“一萬五!?”李定也嚇了一跳。
作為老資格的上尉副連長,他的工資還不到一千。
戴德漢說:“我在想,前兩年大裁軍的時候,我聽說你已經夠條件走的,為什麼不走?現在很多幹部都想著早點轉業,回地方撈錢去,你老婆孩子都在老家等你呢……”
李定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從口袋裡摸出一包廉價白沙,點了根,噴了口煙。
“是啊,我本來可以走的,為這事,你嫂子還埋怨過我。”李定一年吸著白沙煙,一邊道:“我也知道回地方能找個不錯的單位,我老家也是沿海,再不濟下海自己搞點生意什麼的,像我們這種生死都見過的,蹲過貓耳洞喝過泥漿水的,總不至於混得比別人差……”
停了一下又道:“92年邊防部隊的兵裁撤過來我們連的時候,我是唯一從邊防部隊跟過來的幹部,當時部隊的意思是總得有個老部隊的軍官跟著兵走,否則誰鎮得住那些妖里妖氣的老兵?上級讓我留,我就留了……”
戴德漢說:“現在,後悔了嗎?”
李定笑了:“後悔個屁!阿戴啊,我李定沒那麼高尚,不過我那麼多戰友死在南疆戰場上,埋在了麻栗坡的陵園裡,相比他們,我算是走運的。”
他環視周圍,看著那些新兵在老兵的指導下訓練佇列,忽然感慨道:“我對部隊還是有感情的,這個世界,有人做聰明人,也總得有我們這幫傻子對吧?大家都去撈錢了,誰來保家衛國?沒人當兵了,這個國家怎麼辦?沒有了國家,你以為還能發家致富?反正部隊要我留一天,我就幹足365天,等哪天部隊說,李定啊,你可以退役了,那麼我沒二話,打起我的揹包就走……我走……”
戴德漢轉頭看著李定,這位副連長身上有三處傷疤,那是戰爭留給他的勳章,他是靠軍功提幹的,而此刻,這個鐵打一樣的漢子眼角竟然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著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