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正常。可是我們武家四代人,征戰沙場,立下戰功無數,在軍中的聲望穩固,輕易不可撼動。他從父親和二哥那裡找不到突破口,自然就要從我這個武家最薄弱的環節上製造漏洞了。在那件事上把我推出去,同時設計晟王,本是個一石二鳥之計。事之後,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處死晟王,而在那樣一件折損皇室顏面的醜事面前,武家自然要被連坐,我想他本來的計劃就是藉機收回父親手裡的兵權的,卻沒有想到父親為了保全我和整個家族,會以退為進,先主動把兵權交了出來,這樣一來他沒有了進一步借題揮的藉口,武家又有世代的軍功在,在父親伏低了姿態請罪的情況下,他既不能將那件醜事公開渲染,又要顧忌天下悠悠眾口,便不好再將武家斬盡殺絕了。”
蕭昀是挺混蛋的,但是在大局面前,帝王權術駕馭起來也並非全無城府。
一開始武曇是壓根沒防他,事後想想也就明白了——
在江山權位面前,一頂綠帽子算什麼?一個結妻子又算什麼?都是鞏固皇權的手段和墊腳石而已。
那小子,狠則狠已,可算計起人來,佈局也是相當長遠的。
周嬤嬤聽得震驚,半天沒繞過彎來。
武曇把玩著手中毛筆,也是越想越心灰,聲音漸漸低迷:“可是在這件事上,他還是很謹慎,仍然留了後手——”
“什麼後手?”周嬤嬤雖然思維沒跟上,也還是脫口問道。
武曇垂著頭,低笑出聲:“雖然是他親手佈局,但我與晟王之間的事對他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嬤嬤以為如果不是另有圖謀,他會留我到現在?”
這麼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是個男人都不會想要再看見。
就算自欺欺人也好,至少也要眼不見心不煩的。
“老奴——不明白!”
周嬤嬤是武曇祖母的陪嫁,她生母早亡,是在祖母身邊被周嬤嬤一手帶大的,祖母死後,周嬤嬤身邊又無依靠,她就索性把人接進了宮。
兩年前那件事生之後,蕭昀把她宮裡的所有人、包括兩個陪嫁丫鬟都全都處死了,就留了一個周嬤嬤照料她的飲食起居,主僕兩個這兩年移居長寧宮,可以說是相依為命了。
周嬤嬤做了一輩子的深宅婦人,看得穿後宅暗鬥,卻理解不了朝堂紛爭,又兼之如今年紀大了,腦子更是格外的不靈光。
好在武曇對著她還是有絕對的耐心的。
她寫好了信封,就乾脆放下筆,認認真真的繼續給周嬤嬤解釋:“因為他沒能一次將武家斬草除根,所以才沒有殺我,留著我在宮裡,父親就要受他掣肘,說白了,他留著我,就是做人質的。嬤嬤方才不是問父親為什麼沒有投靠晟王嗎?有我在蕭昀手上,他能怎麼辦?雖然輔佐晟王,以父親在軍中的威望,想要重新帶領武家子孫建功立業完全不在話下,可一旦他召集舊部,輔助晟王奪位——到時候蕭昀將我綁到兩軍陣前,你說他該降還是不降?”
周嬤嬤被她問得愣住。
武曇也唯有苦笑:“不降,我死!降了,武家的其他人都在郴州,那裡是晟王最先攻陷的幾個州縣之一,一旦父親臨陣倒戈,他會放過武家的其他人嗎?”
她將信紙折起,塞進信封,遞給周嬤嬤。
“是老奴目光短淺,老奴也不是抱怨老爺,只是捨不得小姐您——當初晟王爺被算計得那麼狠,如今他得了天下,怕是會連帶著把這口氣出在您的身上。”周嬤嬤捏了那信封在手,明明是薄薄一頁紙的分量,她卻有點被壓得喘不過氣,眼眶都紅了,“千錯萬錯,當初您就不該入這個宮!”
是啊,千錯萬錯,就錯在她當初不該入這個宮!
當初她躊躇滿志,滿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得來的。
而可笑的是,她防霍芸嫿防了那麼久,卻怎麼都沒想到會栽在蕭昀那個小王八蛋手裡!
給自己戴綠帽子這種事——
這貨還真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就是別具一格,與眾不同!
想起這事兒,武曇就氣得肝兒疼,恨不能把這兔崽子從墳堆裡刨出來再親手戳幾個窟窿……
“算了!”哼!反正現在她還活著,他卻已經成了先帝!不虧不虧!武曇這樣安慰自己,“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
她聳聳肩,彎身收拾桌上的筆墨。
門外蕭樾那個侍衛扒著門縫聽她分析了半天局勢,直聽得津津有味,兩眼放光,忍不住感慨:“這位皇后娘娘,倒是和之前聽說的不大一樣呀!”
蕭樾對這個女人所知不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