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和過意不去,面有難色道:“二小姐,小的只是沒想這麼周到,再加上是夫人吩咐……”
“我知道了。”霍芸好這會兒是沒力氣跟下人計較太多,只道:“我今天確實是有點不舒服,就不陪著父親等大夫了,主院那邊你去盯著吧,回頭大夫看過了,如果父親還好,就不用過去告訴我了,凡事都等明天天亮再說,若是父親的狀況不好,你就去喊我。不過你吩咐下去,今夜任何人不準往母親院子裡傳話,敢去驚動母親的,我絕不輕饒!”
“是。小的有分寸的,定不會擾了夫人休息。”管家恭恭敬敬的應了。
田氏雖然體弱,但是人還不算太傻,就算身子再不濟,府裡的中饋也一直都是自己親自把持的。
這兩年霍芸好漸漸大了,已經開始替她分擔,霍文山也許還不清楚,可府裡的管家和管事們都心裡門兒清,現在霍府的家幾乎已經等於是二小姐在當了,所以對她一直都十分的客氣尊重。
至於霍芸嫿——
她雖然事事拔尖兒,可是和霍文山一樣的心大,一直以來心思就沒在這內宅之中,都沒反應過來要往管家這種“小事”上摻合。
霍芸好吩咐完管家,就徑自往後院去。
管家見她腳步沉重,不免有些擔心,就衝著她的背影道:“小姐不舒服,一會兒大夫來了,可是要小的請過去給您瞧瞧。”
“不用了!”霍芸好頭也沒回的答應了一句,漸行漸遠。
霍文山最近一直在養病,所以跟霍府附近的那家醫館算是常來常往了,大夫來得很快,先去給霍文山診治施針,又開了定驚安神的湯藥給他服了,直接讓他睡著休息,省得醒了再胡思亂想,然後就被等在那裡的秋凝帶去了霍芸嫿那。
南梔是去雅芳齋傳了話安撫好田氏,回去之後就又被霍芸好給打來了霍文山這裡盯著,等聽了大夫診斷的結果,確定他只是急怒攻心造成的臨時病症之後就跑回去給她家小姐覆命了。
彼時霍芸好已經被下面的丫頭服侍著,泡了熱水澡,上床歇了。
南梔知道她晚上從宮裡出來之後情況就有些不對勁,晚上值夜都沒敢睡在外間,直接在她床邊的腳榻上打地鋪守著。
霍芸好這一覺睡得確實極不安穩,斷斷續續的一直在做噩夢,四更左右的時候突然哇的一聲尖叫,猛地驚坐而起,手抱著雙臂一摸才現整個寢衣都被冷汗溼透了。
“小姐!”南梔被她驚醒,蹭的就跳上床,先是一把抱住了她,這一抱才現她全身篩子似的在不住的抖,“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被子蓋薄了嗎?”
霍芸好也不想抖,可是試了幾次也控制不住,最後只是顫聲道:“南梔……去……點根蠟燭來!”
南梔不放心她,可這黑燈瞎火的更糟糕,於是就趕緊跳下床去點了桌上的蠟燭拿過來,放在了床頭的小几上。
燈光映進床帳裡,她才看清楚抱著手臂坐在床上的霍芸好渾身上下大汗淋漓,水洗一樣。
“小姐?”南梔頓時嚇得語無倫次起來,呆呆的站在床邊,不知所措,“怎麼出這麼多汗?這……這天也不熱啊!我……我給您拿衣服來換。”
南梔跑出去打溫水,又翻了乾淨的寢衣過來,幫著她把身上擦洗乾淨了又換了衣裳。
霍芸好總算是不抖了,可是手腳冰涼,臉色又蒼白得看著十分嚇人。
南梔心神不定:“奴婢還是去請大夫吧!”
轉身要走,卻被霍芸好一把拉住。
南梔回頭,霍芸好抬眸對上她的視線,突兀的就來了一句:“南梔,我殺人了!”
她力氣虛脫,聲音聽起來沙啞無力。
“啊?”南梔瞪大了眼,一時只以為自己幻聽。
霍芸好鬆開她的手,又縮回被子裡,先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然後又在被子底下把自己抱成一團,目光空洞的盯著屋子裡的某一角繼續說:“今天晚上,在宮裡,霍芸嫿和霍常宇買通了華陽宮的一個嬤嬤,想要設計臨安公主,可是被定遠侯府的世子和二小姐識破了,我趁亂把那嬤嬤迷暈推下了水。”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語調雖然乍一聽還很平靜,無波無瀾,可如果細品就會現聲音虛浮空蕩,還帶了隱隱的顫抖。
南梔一開始以為她是魔怔了,在說夢話,可越是聽到後面就越心驚,最後就眼睛瞪得老大,張了半天嘴,最後竟然是氣哭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罵道:“您是不是傻啊?好端端的為那大小姐去出什麼頭?她願意作死你就讓她去死……現在……現在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