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曇最近也一直在聽南邊的訊息。
因為雖然武勖死了,他們侯府的秘密在大胤的國境之內雖是保住了,可南梁的老皇帝和太子梁元軒手裡都還握著這個把柄呢。
在完全把這倆人的嘴巴堵死了之前——
這件事也不算徹底了結了。
按理說,梁元軒唯一的嫡子折了進去,他自己也惹了一身腥,被梁帝猜忌並且軟禁了,在這種情況下,依著此人的性格和一貫的出事作風推斷——
他應該是被逼狗急跳牆,逼宮迫使老皇帝退位讓賢才對。
當然,歷來逼宮奪位的,能成功的沒幾個,一旦梁元軒這麼做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它南梁國中,屬於太子一脈的所有黨羽勢力都會被連根拔起,並且肅清。
“怎麼會是梁元軒被下毒?”頭一次,武曇甚至有點懷疑蕭樾得來的這個訊息的準確度,百思不解之下,就拿腳踹他:“是他以退為進的苦肉計麼?”
蕭樾睜開眼,仍是仰面朝天的躺著,沒動:“不像。”
“怎麼說?”武曇越是不解。
蕭樾道:“他中毒很深,太醫連著救治了一天兩夜才勉強穩住,即便如此,他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苦肉計可不是這麼個使法。”
武曇心不在焉的順勢躺下去,靠在他身側,又再忖道:“那……就是景王做的了?”
如果真是梁元軒,那這個人在這時候使這麼一招,可不高明。
明明有兵不血刃的機會,非要自己多事,往自己手上沾血?
不被揪出來還好,一旦被人拿住了把柄,那才是得不償失。
蕭樾伸手攬了他,神色之間也頗有幾分凝重之意:“也不一定,南梁皇帝的兒子又不只有他們兩個,而且他年紀是大了,身下可還有好幾個正值壯年的兄弟呢。雖說這些年平時看著是不怎麼成氣候,但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梁元軒的風頭給壓的,梁元軒地位穩固之時,他們誰也不會自不量力,可如今梁元軒父子惹了麻煩上身,既然已經被開啟了缺口,也難保不會有人跟著活絡了心思。這幾日它國中應該正為了此事在鬧的,但依著本王來看……八成又是一件無頭公案,最後還得不了了之。”
武曇沉默了一陣,怕壓著自己的右手,就從他身上爬過去,躺在了裡側,把自己縮成個蝦米壯蹭在他身邊,然後才無所謂的撇撇嘴道:“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們先等著看結果就是。”
蕭樾摸摸她的頭髮,突然覺得就這麼跟她擠在這麼一張略顯狹小的床上說說話,也是挺默契的一件事。
定遠侯府的這一場後事辦的很風光,第四天的時候小皇帝蕭昀還親自登門弔唁了一番。
是夜,武青鈺叫了武青林一道去老夫人屋裡,結果打發走了下人,他進門就跪下了。
老夫人愣在當場:“好端端的,怎麼又行這麼大的禮?”
武青鈺面有愧色,深吸一口氣方才抬頭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孫兒考慮了多日,有件事想跟祖母和大哥商量。”
老夫人和武青林互相對望一眼,蹙眉道:“有話起來說。”
武青林倒是站著沒動,對於武青鈺要說的話,他似乎已經心裡有數,就只是沉默的等著聽。
武青鈺非但沒起來,反而鄭重的衝著老夫人磕了個頭,隨後才是鄭重其事的道:“我父母在世時,做了許多錯事,不僅連累了祖宗清譽,更……對不起祖母和大伯、大伯母他們許多人。如今祖母和大哥寬厚,並不與追究他們的過失了,孫兒也依舊覺得無顏面對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在天之靈,更愧對武家的列祖列宗。只是打錯已經鑄成,孫兒也無力挽救,如今既然舊事已了……”
說著,略頓了一下,又看向了武青鈺道:“我是想著,此事為了我們全族的名聲和性命,雖然不宜張揚的,但總歸在咱們自家門裡要有個清算的。再過兩日,等停靈期滿,大哥可不可以受累,與我同回一趟我們郴州老家,將我父母的屍骨送回去,並且趁機起棺重新安葬了大伯和大伯母?”
無論是對活人還是死人來說,名分這回事都是最要緊,半點馬虎不得的。
十三年前武勳的屍骨被做武勖抬回來,和武勤還有林菀娘都一道送回郴州的祖墳下葬了,如今武家內部的這筆糊塗賬既已算清——
雖然不足對外人道,可父親名分是大事,總不能讓他們死別之後,死後也一直不得團聚吧?
武青鈺自覺無顏面對這座大宅子裡的每一個人,其實這次關於武勖真實的死因,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