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終究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做事只看表面,憑著一時喜好和一時衝動。
要知道,皇帝大喪,這樣的時間最容易引起外邦的覬覦之心,大胤和南梁又一直交惡,他這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這個老將撤下來,想把南境交到自己心腹的手中……
足見,這小太子太過急功近利,即使坐了江山,這位子也未必就能坐得十分安穩了。
這種事,如果真是發生在一個一心一意衛國戍邊的老將身上,此刻必然是要義憤心寒的,可對武勳來說,卻是無所謂的——
他把持南境這些年,就不說鄭修接手之後會不會重新改城防,單就他在軍中的威望和根基……
鄭修做了主帥他也不怕,因為他有那個信心和把握,最起碼在三五年之內,一旦他有需要,就可以和蕭樾一樣,不需要兵符和朝廷的任命就能煽動了南境全軍為他效力。
現在麼……
既然這小太子要從他手裡奪權找存在感,那就讓他奪吧,好歹是把陸之訓那事的風波給壓下去,讓他不好再借題發揮。
武勳心中雖然冷靜,面上也還是露出幾分訝異和遲疑的神情,隨後才聲如洪鐘的再次叩頭:“是!微臣謹遵太子殿下口諭。”
蕭昀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面色依舊冷淡的並沒有多想,只是手指輕叩著桌上奏摺的封皮又兀自沉吟起來:“第二件事就是……”
武勳心頭微微一緊,抬起眼睛看向他。
蕭昀勾唇,微微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卻是直接反問道:“本宮不想看到你武家和晟王府有牽連,這一點定遠侯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武勳猜也知道他要說的是這個。
只不過麼——
武青瓊是個不成氣候的,當時只是因為宮裡要人,他這個忠臣良將沒辦法拒婚,這才把人送進了東宮。
目的,也只是不想惹了蕭植父子對他的不滿和防備,暫時穩住了他們。
現在真要挑起大胤朝中內部的矛盾,要讓蕭昀和蕭樾先鬥起來——
還是要靠武曇來做這顆關鍵的棋子的!
誠然,現在他雖不知道蕭昀對武曇那邊也有出於私心的考量,只就他看見的,蕭昀忌憚蕭樾,不想讓武家和蕭樾扯上關係,蕭樾如果一定要娶武曇的話……
這矛盾就是現成的,他當然樂見其成。
武勳聞言,就是面露難色:“晟王爺和小女的事,微臣雖然身在邊關,但也有所耳聞,本來不該違逆聖意的,可是殿下……我髮妻早亡,就只有這一個嫡親的女兒,家中老母又將這個孫女兒視為性命一般的疼愛,如今小女的名聲有損……”
說著,就又鄭重的給蕭昀又磕了個頭:“微臣可以指天發誓,定遠侯府絕對沒有攀附晟王之心,只是我那女兒……”
林氏早亡,老夫人捨不得……武勳這說辭,幾乎是和前世的時候一模一樣,雖然——
針對的是兩件事。
蕭昀聽在耳朵裡,不由的微微失神,隨後就忍俊不禁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太過突兀,武勳聽得一愣,猛然抬頭。
“哦!”蕭昀也才發現自己失態,就立刻重新整肅了神情道:“兒女的婚事麼,本來就該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遠侯回去好好勸勸令嬡,拿出你做父親的威嚴來,難道還鎮不住這一件事?至於你所擔心的事……”
他說著,便是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隨後又狀似無意的繼續說道:“以你武家女兒的家世品貌,將來還愁她沒地方去麼?”
他這話——
似乎是意有所指?!
武勳聽得心頭砰砰直跳,正待要仔細琢磨的時候,蕭昀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來:“定遠侯也別隻顧著關心令嬡,聽聞貴府二公子的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了,可世子的婚事還沒定下來吧?”
武青林的婚事?
武勳對這件事,本來就無心去管,如果武青林早早的娶妻生了足以延續香火的兒子出來,對他來說還是個麻煩,現在武青林自己沒那份心思,等於變相的給他省事了,他這幾年壓根就不曾過問。
不想——
這蕭昀倒是提起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武勳的一顆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謹慎的看著他,試探道:“不知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本宮的意思是,世子的婚事也該定下了。”蕭昀道,神色之間竟然一直帶著一種叫武勳看不懂的高深,他說,“早前慶陽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