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自己的言辭,還是一臉的困惑。
武青林道:“我看中你這樣的性情和人品,識大體,知進退,既不被權勢當前而迷了眼,又不因身處困境就自輕自賤。有對至親至近之人的情義,也有對敵人仇人的脾氣。勝不驕敗不餒,在任何處境中都能及時調整自己的心態,做出長遠的打算和選擇……說一句不自謙的話,就是滿京城的閨秀讓我挑……和侯府門門當戶對的人選固然是有,真心性這般投契的……便不好尋了。留給外人議論的面子,和自己活在真實處的裡子……二者選其一,我……”
話到最後,他聲音突然頓住了一下,似是覺得自己前面的語氣太過公事公辦了,於是重新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就又更加和緩和真誠了幾分:“你,甚好!”
你,甚好!
三個字,短促又緊湊!
卻勝過這天底下所有動聽的情話。
霍芸好即便是早就對眼前的這個人築起了心理防線,這一刻也是忍不住的潸然淚下。
她其實知道自己的身上有很多的不足,這個瑕疵遍佈的出身就不用說了,甚至於她以往做的那些事——
雖說是霍芸嫿和霍文山不仁不義在先,他們一再的苦苦逼迫,她才不擇手段的反抗攻擊,可是作為一個受得正統教養的大家閨秀,她的這些作為,其實是最不為勳貴豪族所容的。
這就是離經叛道,這就是大逆不道!
這世道,對女子的要求往往太苛刻了,也就註定了一個女子的一生裡要做出太多的讓步個妥協,也吞下太多的委屈。
她從小到大,霍文山都偏心霍芸嫿,可早些年,為了安撫病弱的母親,她強迫自己忍了又忍,直到母親去世,她才終於鼓足勇氣,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狠狠的報復了霍文山和霍芸嫿一把。
當時下定了這樣的決心,就已經想好了所要承擔的後果,她甚至自知以後連在京城立足都不太可能了……
明明是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準備承擔最壞的結果了,可是今時今日,卻有一個人,一個她曾經視為神祗,連覬覦的想法都要仔細的掩藏不敢生出來的人——
他告訴她,他就是看重這樣的她!
就算是拋開了那些情愛和私心,有這樣一個知己朋友出現在生命裡,於一個人的這一生而言,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佳運氣了。
武青林並沒有想弄哭她,而且他這人還挺怕女人哭的,就是武曇在他面前也沒哭過兩次。
霍芸好的眼淚順著臉頰滾下來。
他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替她擦。
可指腹剛觸到她臉頰的面板上,霍芸好就燙了似的,已經快速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
她的教養使然,也是習慣了在人前維持體面和風度的,於是趕忙別過臉去,快速將臉上的淚水抹淨。
重新轉頭看過來的時候,就見武青林眉頭深鎖,反而是一副有些茫然無措的表情。
他這樣子,看上去居然很有幾分呆,與平時清冷支援的樣子大相徑庭。
兩個人的視線再次撞到了一起,霍芸好就忍俊不禁,抿著唇露出一個不敢很明顯的笑容來。
武青林看她又哭又笑——
他本來是走這一趟是勢在必得的,原是想著即便話說的太直接了,惹怒了對方讓她罵兩句也無妨……
可從頭到尾對方去沒給他撂下一句重話,反而是他三言兩語莫名其妙就把人家惹哭了?
“我……”心中也莫名的跟著有了幾分懊惱,武青林再開口:“我並無譏諷之意……”
霍芸好知道他是誤會了,便稍稍正色,露出一個歉疚的笑容來。
淚水洗過,她的眸子就更添了幾分光彩,鄭重的朝著武青林福了一禮:“我不曾懷疑侯爺的誠意,侯爺今天坦誠相待,與我說的這些話我已經很是感激了。只是……”
說話間,就遲疑著咬了下嘴唇,略略垂眸又抬頭:“婚姻大事,總也不好忤逆長輩的。”
武青林說欣賞她這般愛憎分明的心情,武家老夫人卻未必看好這樣的孫媳婦。
武青林聽她這話雖然說的委婉,但也總算是峰迴路轉,面上表情忽的一鬆。
剛想說話,巷子外面木松就騎馬匆匆而來:“世子,方才宮裡傳旨,二小姐陪著老夫進宮去了。”
是那封八字帖的事!
霍芸好面色瞬間一緊。
武青林卻是心有數,兩步走到戰馬旁邊,翻身上馬,轉而又回頭對霍芸好道:“祖母那邊你不用多想,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