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給她應有的體面和寵愛,可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卻能明顯的感覺到皇帝待她已經不是她初入宮那兩年的光景了。
那時候,他是真的喜歡她,那種歡喜和寵愛,是能從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會格外的在意兩人相處時候許多小細節的東西……
可是後來呢?他對她還是寵愛,但那真的就只是一個男人對后妃的那種寵愛了,而不是一個男人打從心底裡喜歡一個女人的表現。
多少年了,她在這宮裡依舊過的榮華顯貴,被其他的妃子嫉妒。
也即便她自己也曾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說男人對你的新鮮勁過去了之後,這般的相處也是正常,可事實上每每午夜夢迴,從睡夢中驚醒的還是她都能清楚的意識到這其中的差距和不同。
這些話,她沒對任何人說起過,為的是自欺欺人。
而現在,被她的兒子當面戳穿。
胡貴妃艱澀的開口,卻是有些茫然的低聲道:“我以為這些年我已經足夠安分了……”
太子死了,她的長子下落不明,可是她還有一個兒子,她還有燕霖啊!
即使燕霖的身體不好,他也是皇帝唯一的子嗣,被扶上儲君之位簡直順理成章。
但凡是她有一丁點的野心,聯合一些朝臣給皇帝施壓,如今這宮裡甚至是京城裡都不會是這般的局面!
難道——
就這樣還不足以抵消皇帝心中的疑慮嗎?
燕霖看見她亂飄的眼神,突然覺得很無力:“母妃,你真的不是這塊料。要麼你就真的拿出魄力和手段,和母后一樣,用實際行動撐起你的野心來;要麼就認清楚的自己的斤兩,從一開始就不要撲進去蹚渾水。”
胡貴妃愕然,驚訝的看著他,不知所措。
燕霖對她是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了,索性就往旁邊別開了臉去不再看她,一邊神色冷然的繼續說道:“徐穆,就是你在這些年裡最大的敗筆,你還不知道嗎?如果你真的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為什麼還要越過父皇去,背地裡又託付了徐穆去進一步尋找兄長的下落?別跟我說你是覺得多一人盡心尋找就多一分能找到的可能,這件事看在父皇的眼裡,就是你串聯朝臣在暗中行事,就算你不曾插手朝政,這件事也是解釋不清的。而你在託付徐穆去尋找皇兄的這件事上,要麼就是心裡有鬼,要麼就是別有圖謀。”
胡貴妃沒有想到自己一時謹慎做下的事,居然會被兒子曲解成這樣。
她蹭的站起來:“你別胡說,我哪有什麼圖謀和決心?只不過因為我在宮裡,插手不上外面的事這才託了徐大人幫忙……”
燕霖不以為然的搖頭:“徐穆越過父皇在幫你辦事,你知道嗎?即便以前都沒有實證,今天也已經無從抵賴了。他明明已經有線索找到了兄長的下落,午間進宮覆命的時候卻對父皇隻字不提,反而遣了徐夫人把最重要的認證偷偷的帶進宮裡來給母妃軟禁?”
胡貴妃矢口否認:“沒有!他那是……”
燕霖卻沒給她辯解的機會,直接出聲打斷:“別說是為了謹慎起見需要讓母妃先做個確認,他是朝臣,是北燕國中的宰相,這樣做事,於禮於法都不合。母妃,這世上有太多的事,都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有權利平叛你的是非對錯的也都是別人,並不是凡事你自欺欺人的替自己解釋了就能當成你是對的,知道嗎?”
他的母妃,明明就只適合做一個沉浸琴棋書畫的閨閣女子的,卻非要一腳把自己踏進泥潭裡,脫不了身,這是真真的可笑。
胡貴妃受到了聯的打擊,已經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樣的話,從來就沒有人跟她說過。
哪怕——
是她父兄!
自從她入了宮,得了寵,所有人圍繞在她身邊所說的話都就只剩下恭維和討好。
就連唐嬤嬤,有時候替她辦事的時候,也只是儘量委婉的提醒和規勸。
不得不說,燕霖的這番話,給她潑了一盆涼水的同時更是讓她有了醍醐灌頂之感。
她也一直覺得這些年裡她活得提心吊膽,好累好累……
原來,就因為她不是這塊料麼?她壓根就沒那個手段和力量來為自己博一段前程嗎?
胡貴妃手扶著桌面,緩緩的又坐回了椅子上,失魂落魄。
燕霖見她半天不做聲,這才又重新回頭看向了她,字字冷然的正色道:“母妃,現在兒臣要您一句實話——當年我兄長流落出宮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胡貴妃不由的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