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樾走到她面前,沒說話,只是把捏在手裡的一張紙條遞給她:“燕霖的飛鴿傳書,剛收到,你看看吧。”
這時候,就算是快馬加鞭,燕廷瑞也一定還沒出大胤的國境。
可是這時候,燕霖的密信就到了?
武曇直覺上就感知到這上頭寫著的不會是什麼好訊息,就接過去狐疑的展開來看了,看過之後便是大為驚詫:“自縊?”
何皇后死了?身邊的心腹還全都殉主而去?
“按理說她被幽禁已經三年有餘,就算想不開也不會到了這會兒才突然想不開。”蕭樾道,面色也是少有的嚴肅,“雖然我已經第一時間傳信給燕霖了,可還是晚了一步,燕霖收到信件只遲了一天,他收到本王信件之時,何氏身邊那幾個殉主的奴才已經被宮裡依照慣例拖去了亂葬崗。他說他隨後叫人去尋過,但屍首被野狗啃食,已經殘缺不全,辨認不出了。”
“那位皇后娘娘死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都不可能只是巧合的。”如果說一開始她和蕭樾還都只是猜測燕廷婷的事必然是同何皇后有關的,那麼現在就等於變相得到了證實。
“何氏未被廢后,即使被幽禁,被奪權,也到底是頂著一國之母的名分,她突然身亡,燕霖和北燕的老皇帝都沒有掉以輕心,被發現之後就命人仔細檢視了現場,”蕭樾道,說著,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即便是被殺,對方也是將一切都做的十分縝密周到了,現場完全沒有留下有外人出沒過的痕跡,屍體上也都沒有額外的傷痕或者被強行殺死的蛛絲馬跡。何氏穿著齊整之後,懸樑自盡,她身邊的心腹嬤嬤服毒,兩個大宮女,一個撞了桌角,一個拿刀刃刺死了自己。若真是人為,也只可能是有人先下了迷藥,迷暈了她們主僕,然後在她們失去知覺之後逐一將人都做成了自戕的樣子,偽造了現場的狀況。”
因為何皇后和寧嬤嬤都明顯是精心修飾過妝容和衣著之後才體體面面的走了,當時過去驗屍的仵作和大理寺的官員就推斷,應該是何皇后自縊,寧嬤嬤或是事後發現了追隨,又或者是一早就知道,反正是在送走了何皇后之後,她也跟著自盡了。而那兩個宮女則都死的比較隨意,仵作便推斷是聽見了響動跑過去發現何皇后已死,然後驚懼慌亂之中就也胡亂的跟著殉了主……
總之現場有外人出現的痕跡被抹得乾乾淨淨,半點可供追查的線索也沒有留下來。
縱然燕霖也不信何皇后的所謂“自縊”是個巧合,可是想要追查都完全沒有線索跟進。
最後——
也為了不要再平地起風波了,就還是以自縊為名,息事寧人,給她辦了身後事。
“你給燕霖的信,也是何皇后死去的次日才收到的,你給他去訊息的時候,這邊燕廷瑞的嫌疑還沒洗清呢,你用的宋新渠道就已經是最快的了,何皇后那裡不可能更早一步就知道這邊的事情沒成,”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變故,武曇只覺得荒唐可笑,忍不住就笑了一聲出來,“她都不知道事敗,就算說是畏罪自裁都解釋不過。”
但是很顯然,她死在這個時候,並且身邊有嫌疑的宮女還都被毀屍滅跡了,燕廷婷和燕廷瑞的事又必然是和她脫不了干係的。
“所以,我現在更有理由懷疑在這件事裡她還有同謀了。”蕭樾道,頓了一下,又改口,“不,就這情況來看,或者不是同謀,而更應該說在這一局裡何氏根本就也只是一顆棋子。對方沒等著這邊的事情出結果,就已經殺了她,這既不可能是巧合,也不可能是臨時起意,而只能說是早有預謀,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留何氏這個活口。”
“做的這麼明顯?”武曇卻是越想就越是覺得反常和奇怪,“不管背後的人是誰,他既然能將北燕的一國皇后都拿捏在手做了棋子和墊腳石,都足見他智計和膽氣都非一般人可比。這樣的人,必是精於謀略和心計的,何至於會暴露的這麼明顯?甚至於……在設計陳王府和謀殺何皇后這兩件事上,反而是後者更為棘手和難辦一些,並且若是一出紕漏,後者將會引發的風暴也絕對會比牽著更盛。他用了那麼大的風險做鋪墊,只是為了挑撥一下你我還有陳王府之間的關係麼?”
這兩者之間,根本就不成正比。
費那麼大勁潛入北燕皇宮弄死了何皇后,緊緊是為了利用她一下她手裡的眼線,幫著算計一下陳王府?
別說他們和陳王這邊未必會中計,就算真的會中計——
何皇后一死,也馬上會引起懷疑的。
如果真的是照著這麼個因果關係推斷,這整個邏輯都是講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