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梁晉就又旁若無人的忽然臉一垮,遺憾的重重嘆道:“這主意是真的好,可是不能啊。若不是賢妃娘娘她,換個人的話,我一定這麼做。可是啊……她不行啊。”
說話間,他將雙腿收起來,整個人都挪到椅子上,下巴抵著膝蓋,臉上笑容絢爛之餘又彷彿染上孩童一般天真無邪的柔軟:“我怎麼能算計她,利用她呢?若是傷了她的心,這世上唯一真心疼我的人就沒了……”
他這一嘆,就帶了無限的傷感。
再配合上那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孔和人畜無害的表情,就是楊楓這樣的漢子看了都要受到幾分觸動,忍不住的心軟。
可楊楓依舊是緊繃著唇角,維持住了表情,一語不發。
又果然,再到下一刻,梁晉就又活蹦亂跳的從椅子上跳下來,赤著腳滿地找他的鞋,一邊一掃前一刻的頹勢,又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歡快模樣:“算了,隨他折騰去吧,不管怎麼說,老皇帝帶向將至對我來說都是件好事啊。好久沒回咱們皇都去了,也不知道賢妃娘娘好不好啊。”
他去床邊尋到了鞋子,隨便往腳上一套,就那麼邋遢著一身大大咧咧的推門出了院子往廚房晃:“走走走,讓廚房開火給本宮噠個火堆烤肉吃。”
楊楓抓了件披風追出去。
彼時太陽才剛從院牆外面升起來。
因為這兩天有霧,霧氣剛散,那日頭火紅的一輪,直視過去也並不刺眼。
花園裡的花草正在復甦之時,前面梁晉一身紅衣似火,穿梭其間,襯得整座花園裡的景緻彷彿都跟著瞬間鮮活起來。
一大早,廚房因為梁晉親臨,被鬧了個雞飛狗跳。
殺雞的殺雞,逮兔子的逮兔子,等折騰了一兩個時辰,梁晉總算吃飽喝足離開了之後才總算恢復了平靜。
大胤皇宮這邊,因為蕭昀是單獨見的陳王,所以沒人知道他們見面之後到底都說了什麼,只不過隔日京兆府衙門的衙役就突襲了一個隱藏在城西的賊窩,繳獲贓物無數,並且過堂密審之後,燕廷婷和駭客棧的兩起命案都有了著落,就此定罪,將這一夥亡命之徒判了當街斬首。
雖然事情還有疑義,燕廷婷被殺可以說是為了劫財,陷害燕廷瑞就有點牽強了,不過衙門給出的解釋是說誤會一場,那些人只是黑吃黑,下藥殺人之後就跑了,剛好湊巧被北燕的那位三公子倒黴催的給闖進去碰到了。
即便還是牽強,但既然當時人欣然接受了,再加上那幾個歹人身上還有舊案累累,如今落網,百姓們也只會拍手稱快,至於別的——
反而也變得無關緊要了,隨便議論了兩天,這事情的風聲也就慢慢地淡了,過去了。
蕭昀聲稱要給陳王壓驚賠罪,將陳王留在京中招待,陳王也欣然接受了,總之整件事的風波已過,上下都是一片其樂融融。
城門重新開放的次日,南梁的來客幫著王修苒搬到她自己購置的宅子裡,當天下午就返程南下了。
王修苒這邊收拾了一番,就又叫人去給武曇下了帖子,說次日會登門拜訪。
與此同時,蕊兒則是代替她親登沉香別院求見梁晉。
梁晉這天剛好沒出門閒逛,正趴在花園的一個池塘邊餵魚。
“王家小姐的貼身婢女來了,說是王小姐搬了宅子,兩日後要辦個賞花宴,邀請些人過去熱鬧熱鬧,想問殿下您是否有空過去。”楊楓沒把蕊兒帶過來,只是自己過來送信傳話。
梁晉刷了把魚食在手裡,一點一點的往水裡灑,試圖把最大的那條錦鯉給引過來,聞言就頭也沒回的回絕了:“我不去。”
理由也沒給一個。
“是!”楊楓並不多言,轉身就出去了,跟蕊兒轉述的時候還是相對的委婉了些,只說是梁晉那天已經約了人,沒時間。
蕊兒難免有些失望,不過跟著王修苒,她很懂分寸,也沒多說什麼便就告辭離開了。
楊楓再重新回到花園裡的時候,梁晉還在玩的興起,聽見他的腳步聲還是沒回頭的問:“還有事?”
楊楓猶豫了一下才開口:“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您和王家小姐,就算您不樂意,是不是也該委婉些,這樣怕是……”
話沒說完,梁晉就笑了。
“本宮不給她情面,是為她好。”他拍拍袍子站起來,眯了眯眼,看向遠處圍牆之外的天光。
楊楓下意識的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盯了半天卻沒看見任何奇特之處,滿眼困惑的再回頭想等他的後話,梁晉就更是意味深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