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都去後面歇了——

就算有言在先，這些客人們也沒有厚著臉皮再賴在這裡的道理了。

武曇是識趣的，當即就轉頭瞧了眾人一眼道：“皇嫂既然是睏倦了，我們就不要在這裡吵鬧了，本宮帶你們去花園裡走走？或者還是咱們換個地方再喝茶？”

長樂公主就住在這萬壽宮的偏殿裡，肯定不能去她那的。

而且現在也才二月中，御花園裡的花草都還沒完全醒過來，夜裡天色也涼，並沒什麼好看的。

話是這麼說了，武曇的目光卻是從一開始就意有所指的落在了德陽公主臉上。

德陽公主當初被罰，心裡多少是對她懷著芥蒂的，並不待見，但是有異國貴客在場，也不能不顧體面，就趕忙定了定神，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小聲的道：“本宮記得皇兄那邊有來人跟母后說過，晚宴要在初更過半才開，這會兒時辰還早呢，大家若是不介意……那便去我那裡坐坐吧。”

說著，頓了一下，又在袖子底下暗暗捏了捏手指，方才繼續：“就是我前面病了一陣子，太醫囑咐要靜養，寢殿挪得有點遠了，可能相對簡陋。”

蕭昀雖然有意懲戒她，但也不至於在飲食起居上苛待她，當時只是禁足加上給她換了地處僻靜偏遠的一座寢殿，有意磨一磨她的性子而已。

那地方雖然偏了點，宮苑也小了些，但對於一個庶出的公主，其實在身份上也不算辱沒，還不至於丟人。

德陽公主不想帶眾人過去，只是因為——

那是她這幾年受罰被關的地方，她心中十分的牴觸反感。

王修苒和燕廷婷幾人互相對望一眼，這大晚上的，自然沒人想去逛園子，又看出了是武曇的意思，就從善如流的點了頭：“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太麻煩公主殿下了？”

長樂公主年紀小，又沒什麼心眼，當即就搶答道：“不麻煩不麻煩，宮裡就我跟皇姐兩個人偶爾互相走動，難得能來個人熱鬧一下呢，是不是？”

說著，就熱絡親暱的湊上去挽住德陽公主的胳膊。

其實嚴格說來，她住在壽康宮，成天在姜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才是真真的受拘束。

再加上當初出事的時候，她年紀也小，並不知記恨德陽公主，是真的對自己的皇姐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德陽公主推拖不得，臉上表情僵硬的假笑了下：“是啊，那便一起過去吧。”

因為是在宮裡，武曇就沒有搶著去引路，而是由德陽公主走在前頭。

德陽公主和燕廷婷並肩，謝明宜和王修苒走在一處說話，武曇就落在最後面，長樂公主腳步輕快的跟著她，一邊走一邊閒不住的左右觀望著賞景。

總之整個場面看上去還是相當和諧的。

因為德陽公主的寢宮比較偏，需要斜穿過整個御花園，路有點遠，路上武曇就僚佐不經意的轉頭問長樂公主：“長樂，你皇姐的病大好了麼？可有聽太后娘娘說要給她選駙馬啊？”

長樂公主住在壽康宮裡，身邊都是姜太后的人，宮裡要求的就是個安穩，自然不會有人去挑唆這小公主對德陽公主的姐妹情，反正當初德陽公主做的事，她自己也很懵懂，並不是很清楚。

長樂公主的眼睛眨了眨：“沒有啊，皇姐前面不是病了很久的麼，一直到過年之前才開始露面出來走動的，但是宮裡都忙著籌備過年，母后沒提過……大概是沒顧上吧。”

說著，瞧著武曇身上這一套奢華的王妃朝服，小臉上的笑容就更有內容了：“皇姐和小皇嬸你是同歲的吧，皇嬸你都嫁了，她應該也快了。”

“小丫頭。”武曇拿手指戳了下她的額頭，也跟著笑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長樂公主到底是孩子心性，注意力很快就又被分散，去看遠處長廊上新掛上去的一排燈籠，喃喃的道：“那排燈籠是新換的麼？以前沒見過，樣子好奇怪啊……”

這邊青瓷就趁機湊到武曇耳邊，一邊盯著走在最前面的德陽公主的背影，一邊低聲道：“王妃在想什麼？您是覺得那德陽公主有什麼不妥麼？”

“瞧著她方才在萬壽宮裡一連串的表情和反應，總覺得她還沒有痛改前非啊。”武曇若有所思的悵惘一嘆，還待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就聽走在前面的燕廷婷詫異的咦了一聲，隨後揚聲道：“三哥？三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思緒被打斷，武曇循聲看去。

就見陳王府的三公子燕廷瑞本來正行色匆匆的從斜對面一個岔路口走過，燕廷婷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