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便見一名身穿甲冑的將軍走進來。
“臣萬旭參見皇上!”
“起來!”皇帝瞧了他一眼,道。
那將軍謝恩起身,然後對著梅妃拱手,“參見梅妃娘娘。”
梅妃見過他一次,他是皇上新提拔起來的禁軍衛副統領,昔日是武安侯的舊部。
她微微頜首,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嗯,去吧。”皇帝點點頭,對梅妃的知進退十分讚許。
梅妃小碎步地退了出去,領著菊兒走了。
包公公去把門關上,然後站在門邊垂手而立。
萬旭拱手道:“皇上,今日有大批的武林人士悄然喬裝入京。”
皇帝眸子一寒,“嗯,看來他們是要動手了。”
“臣馬上去加派人手,防禦他們。”萬旭道。
“去傳朕的旨意,把他們都請來,便說這一次,斬殺一人,賞金千兩,若拿下攝政王,賞金萬兩。”
“是!”萬旭面容一喜,等了好久,終於等到立功的機會了。
皇帝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那一抹殘冷,“記住,可重傷王爺,卻不能傷他性命。”
“臣遵旨!”萬旭毅然拱手,退了下去。
萬旭走後,包公公上前,輕聲道:“皇上,躺一會兒吧,您今日也勞累了。”
皇帝輕輕地閉上眼睛,“是得歇息一下,朕累了。”
包公公扶著他慢慢地躺下,再蓋上被褥,正欲轉身離去,皇帝卻陡然睜開眼睛,道:“一個時辰之後,叫朕起來,朕不能錯過這場戲。”
包公公垂下眸子,應道:“是!”
他退了出去,門口,路公公正端著燉湯過來,見包公公站在門口,便輕聲問道:“皇上歇下了?”
“是的,歇下了,回頭再上湯吧!”包公公說。
路公公嗯了一聲,叫了個宮人過來,把湯拿下去。
他見包公公神色有異,便輕聲問道:“怎麼了?”
包公公抬起頭,瞧了他一眼,然後,又瞧了瞧四周,才拉著他到了廊前的槐樹下,“今晚,許是要動手了。”
路公公的心頭噗通地跳了一下,“這麼快?”
“嗯!”包公公瞧著已經黑沉下來的院子,熹微宮的圍牆,如一道屏障,屏障上,若不仔細看,也不能發現那些蹲伏在上面的弓箭手。
不止圍牆上,屋頂也有一批,遠處的高閣上,十面埋伏,錚錚箭頭,只等著送死之人前來。
這裡,便是銅牆鐵壁,如何能輕闖進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氣聲。
宮中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要上位的人,總盼著亂一場,才可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是對這兩位老宮人而言,他們的位置已經是固定了,只求不在生事,不再出亂子,這日子便能平順地過下去,一直到老死或者被恩赦出宮。
年紀大了,便經不起折騰,總盼著日子安穩才好。
而且,誰又知道,這一亂之後,會是什麼局面呢?
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凝固了起來,宮中鴉雀無聲。
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很緊,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把神經繃斷。
皇帝披衣而起,由宮人抬著上了熹微宮最高的通天閣,有一扇窗戶,可俯瞰整個熹微宮的情況。
他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漆黑的夜空。
他此生從沒像現在這樣,盼著有人入宮造他的反。
他覺得心頭有說不出的悲哀,自打大周開朝以來,大抵,他是最無用的皇帝了。
路公公和包公公站在他的身後,兩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且通天閣上,也佈防了弓箭手,無人可靠近。
身後有一張貴妃榻,躺著被下了藥的丹青縣主,她睡顏恬靜,
面容姣好,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和她無關。
其實也是,今晚的廝鬥是因她而起,但是,其實她是最無辜的一個。
皇帝的玉扳指,輕輕地瞧著椅子的扶手,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風起了,吹得通天閣下的樹枝亂響,這秋日,已經染了幾分寒氣。
有詭異而輕微的聲音,落在熹微宮的琉璃瓦頂上,皇帝的視線,剛好可以看到這一切,他猛地站了起來,隨即,緩緩地坐下,依舊像之前那樣,用玉扳指敲著扶手,只是,聲音卻比方才急亂了些。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