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後,淘沙村開進一支隊伍,為首是幾名穿著黃色軍服的日本兵。
後面,則是一隊警備隊。
此時,救火的村民已經回家,張曉儒也準備吃過早飯後,去趟三塘鎮。
得知日偽進村後,張曉儒放下碗就準備出去,沒想到在院子裡卻碰到了關興文兄妹。
關興文緊張地說:“三哥,聽說來了幾個東洋鬼子和黑狗隊。不會是為了……”
張曉儒安慰著說:“這麼大的火,他們肯定得來看看才行。”
關興文一聽,馬上鬆了口氣。
關巧芸在旁邊嗔惱著說:“哥,我就說空擔心吧?”
張曉儒叮囑著說:“來了部隊,你們別到處跑,特別是巧芸,更是不得出門,他們是什麼德行你不知道?”
關巧芸低聲嘟嘟著說:“我又不怕他們。”
張曉儒正色地說:“忘記昨天晚上怎麼說的啦?要隨時保護好自己。他們來了,如果一定要出門,也得把臉弄髒,到地方抓把灰抹到臉上。”
關巧芸長得水靈,日本鬼子見了,難免生出禍端。
關巧芸低頭說:“知道了。”
張曉儒叮囑著說:“興文,你去通知其他村民,不要隨便出門,特別是婦女,更是不得出門。”
關興文要走的時候,轉身問:“好。三哥,你那虎頭鉗能不能借我?”
張曉儒拿出新民會的會徽,一邊別在胸前,一前往外走:“去拿就是,在架子上擺著。”
張曉儒急忙趕到張宅時,日偽已經到了,為首者是日軍中隊長小川之幸。
站在小川之幸身邊的,是三塘鎮警備隊的中隊長範培林。
張遠明辦壽酒時,小川之幸和範培林都在。
小川之幸不會講中國話,由範培林負責溝通,他們也剛到。
他們身後,有五名日軍士兵,這有二十來個穿黑色衣服的警備隊。
這些人大部分揹著長槍,還有幾支衝鋒槍和兩挺機槍。
看著這些裝備,張曉儒兩眼放光,但走到面前時,故意痀瘻著身子。
範培林個子中等,又黑又瘦,臉上有道刀疤,顯得陰森可怕。
魏雨田搶先走過去,點頭哈腰地說:“範隊長……”
範培林斜睨了他一眼,掏出煙,陰陽怪氣地說:“魏管家,到底咋回事啊?”
魏雨田哭抹著臉:“昨天晚上,老軍莊的土匪,把我家老爺搶了,還殺了很多人啊。”
張曉儒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魏雨田“聲情並茂”地表演。
昨天晚上,張曉儒就發現魏雨田的行為,帶著表演的成分,他的悲愴,很大部分是裝出來的。
魏雨田畢竟給張遠明當管家的時間不長,張遠明死了,他只是丟了飯碗而已。
但今天,魏雨田的戲,演得就有點過了。
張曉儒回淘沙村擔任情報員,本身也要以“灰色”面目工作。
一名共產黨員,在敵佔區工作,也得偽裝好自己,與敵人接觸時要“演戲”。
相比之下,張曉儒自認比魏雨田偽裝得好。
張曉儒身上正好帶著火柴,馬上走過去,劃燃一根火柴,雙手合在一起,護住火苗送到範培林面前。
範培林愣住了,看了一眼張曉儒後,這才把煙點著。
張曉儒笑了笑,特意挺了挺胸膛,好讓範培林發現自己的會徽:“範隊長好,我是張曉儒,新民會調查科的。”
範培林有些詫異,不由重新打量了張曉儒一眼:“調查科?”
新民會的會長,由縣長黃貴德兼任,調查科長,則由警備隊長常建有兼任。
而範培林是警備隊的中隊長,也就是說,他跟張曉儒,其實算一個部門。
“是的,經過初步調查,這是老軍莊土匪幹的。淘沙村原自衛隊隊長宋啟舟,實則為老軍莊三當家。”
範培林吸了口煙,淡淡地說:“自衛隊長竟然是土匪三當家,你們張老爺是自取其咎啊。”
“宋啟舟剛來淘沙村時,為了報答老爺收留,自願加入自衛隊,並且不要任何報酬。老爺一時不察,上了奸賊的惡當。”
“你家老爺就是要錢不要錢啊,現在好了,便宜了土匪,張翻譯竹籃打水一場空。”
範培林走到小川之幸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日語與之溝通:“太君,不是八路的幹活,土匪的幹活。”
小川之幸似乎聽明白了,轉身對身後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