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小翻領上衣,領口一朵小梅花。 紅色鬆緊直筒褲,褲腿兩邊也繡著小花。 布鞋上也繡著花。 都是妹妹的。 秦玲愛不釋手,穿在身上,轉過來轉過去給嫂子看。 “嫂子好看不?” “好看,玲兒長大了,穿新衣服真好看。” 親哥站在旁邊,看妹妹神情,小姑娘激動的臉蛋紅撲撲。 多少年裡,這是第一次從頭到腳一身新。 喜悅激動,小姑娘難以言表。 親哥心裡隱痛,咬咬前門牙,眼眶裡淚花憋回去了。 摸一把親妹腦袋,嘴上笑:“玲兒,從今兒開始,你和你嫂子每天穿新衣服。” “哥,我和園園嫂子一樣新啦,這要花多少錢呀?” “玲兒,有新衣服穿了,今晚自己睡好不好?” “好,我不怕了。” 秦玲內心裡滿滿的喜悅,晚上一個人睡炕上什麼都不怕。 新衣服穿在身上,給哥哥嫂子好好看一會兒。 “哥,嫂子,我都不好意思穿出去。” 周園園給她把衣服領子整理一下,小聲囑咐:“明天咱趕集,你就穿這一身。” 秦玲嘟一下嘴,猶豫不決的口氣:“那麼多人看呢,還有咱村裡人,多不好意思呀,還是留著過年穿。” 這話聽在親哥耳朵裡,心裡疼得揪在一起。 妹妹意識裡,新衣服只能在過年穿。 現在穿出去,不好意思見人。 嫂子是新媳婦,穿一身新出去見人沒什麼,自己穿一身新出去,怎麼解釋呀。 在哥哥嫂子跟前多穿一會兒就行了。 “玲兒,聽哥話,明天你倆都穿新衣服,就穿給他們看。” 嘴裡給玲兒說話,兜裡賣菜錢掏出來一把。 給老婆解釋清楚:“架子車拉菜拉得太少,等有了三千塊,咱買拖拉機。” 周園園嚇一大跳:“咱買拖拉機?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半個月後,我要買不來一輛拖拉機,我何必起早貪黑出門做生意。” 周園園滿臉震驚的時候,大門口一聲喊:“川哥,你回來了?鑽屋裡幹什麼呢,咋不見出來?” 秦玲“哎呀”一聲,身上新衣服往下脫,怕大頭哥看見了笑話。 大頭腦袋伸進來,玲兒已經把新衣服脫掉舊衣服穿上。 大頭口氣很沮喪。 “川哥,拉水的人太多了,插隊都插不進去,就給我家拉了一回,給你家也拉了一回,從早上拉水拉到天黑了拉兩回。” 大坪村人畜吃水是大問題。 五月六月不下透雨,水窖裡放不上水,就得趕著驢子車去鄉上水渠里拉水。 水渠裡也不是每天放水,今天拉了兩回,明天如果關閘,再等放水等半個月以後了。 大坪村裡人,一年到頭洗不了幾次澡,節約用水水是主要原因。 四爺兒子復員,回村當村長,打出一口機井,才解決了村裡人吃水問題。 這是半年後的事。 大頭拉這一回水,是到下次大渠放水的用量。 是個麻煩。 “川哥,明天如果不關閘,無論怎樣我給你家窖裡再拉一回,你家今晚吃啥飯?” 大頭最關心川哥家今晚吃啥飯,老媽安頓的話扔到腦後。 川哥趕著架子車出門倒買賣賺了錢,肯定買了好東西。 秦玲跑出去,從大窯灶上拿來罐頭瓶。 “給,我哥說給你留一塊,你昨天答應給我家拉兩回水,你一定要拉兩回。” 大頭一口將黃桃罐頭塞進嘴裡,罐頭瓶用冷水涮一下一口氣喝完,一點兒甜味都不浪費。 “川哥,今晚還炒雞蛋?” “雞蛋肯定要炒,你想吃了留下吃,就怕你媽過來趕你。” 大頭嘿嘿笑,只要炒雞蛋,天王老子來都是閒的。 大鐵鍋裡下了大米,大頭看著快蒸熟的米飯,咽一口唾沫。 嘴上嘀咕:“這些夠不夠?我中午飯沒吃排隊拉水,這會餓死了。” 為給川哥家拉一回清水,大頭排在隊伍裡,從中午排到下午,懷裡踹的兩個饃壓了一會兒餓。 大鐵鍋裡米飯刮出來,鍋底有一層黃鋥鋥鍋巴,四個人分著一人一塊。 “玲兒,給你大頭哥多炒幾個雞蛋。” “哥,雞蛋剩十個了。” “都炒上,明天再買一籃子。” 大頭嘴上說的不是心裡話:“川哥,也不能都炒上嘛,明天趕集,咱村裡人提著雞蛋往出賣,你是往進買,別人都不信。” 玲兒再問一句:“哥,十個雞蛋真炒完?” “炒完,你大頭哥今兒辛苦,給他吃好點。” 大頭要流眼淚的口氣:“川哥,你比我媽還好,我們家兩隻老母雞下的雞蛋,我媽存下來拿到集市上賣掉,雞蛋臭掉了都不給我吃。” 大頭媽在圍牆外面怒喝一聲:“大頭,還不回家吃飯?你再混一頓你川哥家飯你試試?” 秦川給大頭擋箭:“春嬸,我們給大頭做上飯了,你再不要趕他回去。” 春嬸怒目親兒子:“他天天在你家蹭吃的,像什麼話?他也不看看你家現在什麼光景,等你們條件好了,他怎麼吃我都不管,這兩天在你家混吃混喝,算怎麼回事?”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