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轉過身,兩步跨到門臺底下,一個胳膊抱著大寶,一個胳膊伸過去扶住要從門臺下來的老表奶。 要不扶住,從門臺上摔下來真就摔死了。 “你老人家不好好睡著,你起來幹什麼,想起來也不打聲招呼,看看,嚇死個你兒媳婦!” 張旺老婆靠在門臺上真暈過去了。 秦川喊人:“旺叔,快看我表嬸呀!” 張旺在地上趴著,聽到川子喊話,抬起頭一看,川子扶著老表奶從門臺下來了。 “媽?你…你……” 老人生氣的時候先罵兒子,她走到張旺跟前,三寸小腳在張旺身上踩一腳,嘴裡罵:“給我臉上蓋黃紙幹啥呢,把我憋死呢嗎?” 睡在先人桌子底下的死人臉上才蓋一張黃紙。 張春聽見大嫂哇一聲叫,又看見張旺跪在地上磕頭,他一愣的功夫,院子裡的其他人大喊大叫轉身逃跑。 他本能的也轉身跑,跑了兩步,覺的不能跑,轉過身一看,川子一手抱著大寶,一手扶著老人從門臺下來了。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老人不是詐屍,是活過來了。 張春覺得自己要鎮住場子,他朝人群裡喊:“建文,你瞎跑什麼,我大娘活過來了,趕緊過來看呀,川子扶著他。” 秦建文比誰跑的都快,從大門口跑出去,已經跑遠了一大截,這時候轉過臉看,張春剛好叫他。 “大娘活過來了?不可能吧?” 這時候他們的大娘認出來扶她的是表侄孫小川,臉上很不高興:“給碗水喝呀!” 秦川扶著她坐在廚房門臺上,朝張旺喊一句:“旺叔,我老表奶沒事兒了,趕緊端溫水給她喝,三天三夜沒喝一口水,再不喝水真就死了。” 張旺站起身,愣了三秒,再跳進廚房,端一碗水的手抖的端不住。 張春和秦建文剛好一塊進來,趕緊接過碗給坐在門臺上的老人喝下去。 張旺從廚房屋裡跳出來,又跪在老孃跟前,身子抖著。 嘴裡嚷嚷“媽哎,你幹麼折騰兒女們,你要睡過去就睡過去,你要醒你就早些醒來,你這會兒要水喝你想幹什麼?” 這時候跑出院子的人又陸陸續續進來了。 大家圍住老表奶摸一把掐一把,唏噓不已。 沒注意上房門臺上趴著張旺媳婦一動不動。 張小東是張旺兒子,跑回來拽一把親媽,大聲喊:“媽?媽!” 喊不言聲。 “我媽死了呀!” 秦川耳朵裡聽到這個意思,腦子裡嗡一響:“別老人家活過來了,這家媳婦子死了,白事還真就過成白事了。” “旺叔,快救我表嬸,還哭什麼,你當孝子當的好很,這會兒瞎表現。” 幾個人已經圍在張旺老婆跟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掐大拇指根的掐大拇指根。 婦人還不醒,軟塌塌的好像沒了呼吸。 張旺跑過去,突然又哭:“川子,我媳婦被我媽嚇死了,這下咋辦呀?” 秦川懷裡的崽子已經被玲抱走了,急躁躁說:“哥你快去看,這鬧騰的。” 自己爸媽去世的事情上,張家表叔表嬸在前面撐場子,幫了秦家兄妹倆大忙。 秦川意識裡,這種事情上要盡心盡力,該幫的忙要幫一把。 秦川腦子裡想,不會大表奶活過來了,大表嬸真死了吧? 原來的情況,沒有誰被嚇死這一說。 一圈兒慢慢圍著老表奶,接受了她活過來的現實,把她扶進廚房屋,坐在炕沿邊暖和著。 秦川被張春拽到張旺老婆跟前,聲音顫巍巍:“川子,你表嬸魂嚇跑了,你給叫幾聲。” 秦川一臉懵:“為什麼是我叫?” “川子…你肯定要叫,大家都看到了,你說了幾句話,羊領了,你表奶活了,你不叫誰敢叫?” 張春在這裡非要胡亂攪一棍子,小輩推辭不掉。 “咋叫啊?”秦川嘴上問,指頭放在表嬸鼻子下面試試,呼吸微弱,嚇暈掉了。 真麻煩! 張春教川子怎麼叫:“川子你喊你表嬸名字,叫她回來,她就回來了。” 幾個人將婦人抬到上房炕上,灌一碗糖水,婦人咳嗽了一聲,眼睛微微睜了一下,不說話,沒什麼反應,大家說就是沒魂了。 秦川腦子裡想,我又不是張家人,怎麼就攤在我身上了? 小輩站在大門口給表嬸叫魂,剛要張嘴,不知道表嬸叫什麼名字,朝院子裡喊:“喂,春叔,旺叔,我表嬸叫啥名兒?” 張旺回話:“叫醜女兒。” “旺叔,我是說我表嬸的正經大名叫什麼。” 張春傳話:“川子,你喊馬醜女回來,你表嬸魂就回來了,你表嬸大名就叫馬醜女。” 秦川心裡罵,都什麼人呢,表嬸連個能叫出口的正經名字都沒有。 可想四十年前農村女孩有多不值錢,草芥一樣的賤命。 “馬醜女兒,回來啦!” 一連叫了三聲。 秦川答應幹這事兒,是因為他重生時候的那抹感覺刻骨銘心,這個場合,或許只有自己適合出面。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