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
南門甕城上。
“這日子過的真舒坦,關內就是好啊,錦州這時候還大雪封門呢!”
靖難偉業的雙星之一,睢寧伯周遇吉坐在一張交椅上,曬著實際上已經出了正月的暖陽,就像躺在沙灘椅上看海般一臉愜意地說道。
他旁邊還有一個小茶几。
一個小丫鬟站在那裡,給他斟著據說極品貢茶。
茶水的熱氣嫋嫋升起,在微風中消散於天幕背景的蔚藍,天空中一朵白雲浮在頭頂……
然而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面中,卻很煞風景地站著一個全身甲冑的親兵。
而且那親兵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周遇吉已經和張神武分開駐防,後者依然駐紮在薊州,時不時去順義溜達一趟,吹噓一下太原侯那永遠在路上的大軍,但卻從來不過溫榆河,然後帶著敲詐勒索的錢財醉醺醺返回薊州。永寧伯最擅長幹這個,當年他和周敦吉被逮捕並下獄處斬就是因為在永寧敲詐奢家,去遼東是待罪立功爭取減刑,沒想到卻抱上了鎮南王的大腿。
而蒙古騎兵在額佈德格依率領下,也已經轉往昌平,理由是防止滿桂部南下背刺,至於周遇吉則南下到了武清,理由是防止盧象升倒向楊信,這樣可以在武清截斷後者進京的道路。
順便必要時候增援苑口前線的團練。
但這都是扯淡的,真正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
薊州士紳養不活他們這三萬頭吞金獸,只能求著他們分開就食,或者說這種倒黴差事不能光薊州士紳承擔,也得讓別的地方士紳一起倒黴。
不過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南下武清後,周遇吉和他的部下們,立刻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好地方。
這裡有楊村和河西務兩大碼頭啊,中間的武清縣城裡要什麼有什麼,伸手拿就行,反正也沒人敢不給,然後這些在遼東打了近十年仗的老兵們,可算是過上幸福生活了。那些士紳就像孝子賢孫般伺候著他們,酒肉管夠,犒軍銀子更是一車車往軍營送,甚至美女都送。不過這個周遇吉還是不敢收的,誰都知道睢寧伯是出了名的懼內,睢寧伯夫人還是很嚴厲,據說也是將門世家出身,動起手來兩口子指不定是誰被打,而且更重要的是……
“夫人,你在看什麼?”
睢寧伯端起茶杯說道。
“有人來了!”
他前面一個身材高挑豐滿,穿著狐皮裘的女子舉著望遠鏡說道。
好吧,睢寧伯夫人也跟著呢。
周遇吉懶洋洋地拿起身邊望遠鏡,很快就找到了目標,在城外的曠野上數十騎正狂奔而來,並且在他的視野中迅速變大,為首一個穿紅袍的傢伙,在馬背上不斷鞭打催促著,看得出很著急。
“這是,曹化雨?”
他有些意外地說道。
這是熟人。
緊接著他站起身走到夫人身旁,後者放下望遠鏡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曹化淳的二哥,他家就在三角澱南邊。”
周遇吉趕緊解釋。
“就是給你送兩個美女的那個?”
夫人說道。
“呃,我不是沒收嗎?”
周遇吉小心翼翼地說道。
“哼!”
夫人冷哼一聲。
這時候曹化雨已經到了護城河邊。
他是曹化淳的二哥,曹家兄弟五個,不過兩個早死了,曹化淳這時候也已經回到北方,他是之前王安的親信,而且是被王安派去伺候信王的舊人,九千歲上臺後被攆到南方,後來跟著劉時敏也撈了不少。鎮南王搞事情之後,他直接棄職回到北方,但很不幸的是又抱了塗文輔大腿,塗文輔死後便逃回家,緊接著作為舊人被信王召去繼續跟著信王……
不得不說他總是做出錯誤的選擇。
而曹化雨也因為他的關係,被信王賞了一個官職在家鄉辦團練,他家在天津西邊的王慶坨,前些天甚至參與了對苑口的進攻,不過因為部下潰敗,又不得不返回重整旗鼓。
“睢寧伯,是我!”
曹化雨控制住馬焦急地高喊著。
“曹指揮,你這是去哪裡?”
周遇吉喊道。
對於曾經給自己送美女的曹化雨,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不敢收歸不敢收,這情還是要領的。
“睢寧伯,羅一貫殺了天津巡撫黃運泰和總兵張繼先,在天津起兵誓師勤王已經殺向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