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那軍官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裡,以楊信的視力,甚至能看到他臉上隱然有冷汗冒出。
“還不快救人!”
楊信義正言辭地喝道。
那些奴僕一片混亂地湧向他們的公子哥,但就在同時,楊信恍如野蠻衝撞的犀牛般,突然開始了沿著橋面的狂奔,轉眼從他們中間撞過到了對岸。這時候城牆上的槍聲才再一次響起,但相距超過五十米,幾支火繩槍的射擊徒然浪費子彈。包括從城內追出的軍官在內,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楊信衝進恍如集市的碼頭,就像消失在無數片樹葉中的一片樹葉般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不過那軍官也沒工夫管他,實際上這個倒黴的軍官正擦著冷汗,面對那名管家訓兒子一樣的怒斥呢!
那公子哥摔斷了腿……
他有點缺鈣。
很顯然軍官的麻煩大了。
運河碼頭。
“這是穿越啊!”
罪魁禍首一邊洗臉一邊看著面前的千帆競過。
穿越就穿越吧!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自己該如何在這個時代活下來。
晚明啊!
看這樣子亂世還沒起,這條帝國的大動脈上,一艘艘滿載糧食的漕船依舊絡繹不絕,船工們中氣十足地喊著號子,商旅的臉上也沒有那種大亂已起的惶恐,就連那些官員和士兵也依舊悠然散漫……
散漫到不堪一擊。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他嘆息著。
“一個叫花子還學人家吟詩呢!”
旁邊傳來嘲笑。
楊信無語地抬起頭,看著旁邊一艘停泊的商船,這是一艘客船,後面是小房子一樣的客艙,艙門前一個老管家冷眼旁觀。
兩旁武裝家奴警戒。
甲板上幾個水手戲謔地看著他。
不過此時的他,那形象的確慘不忍睹,身上的幾塊破麻袋片拼湊的衣服,而且多處糟爛,已經完全可以用抹布形容了。臉上還有一道醒目的傷痕,腳上是破破爛爛的草鞋,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汙垢,然後頂著一頭擀了氈的亂髮……
“狗眼看人低”
楊信說道。
“狗東西討打!”
那嘲笑他的水手勃然怒道。
旁邊水手立刻拉住他,他們聽口音是南方的,雖然楊信看上去就是個標準的乞丐,但乞丐並不意味著就是好惹的……
至少不是外地人好惹的。
地方上的丐首的確惹不起真正計程車紳,但欺負幾個外地商旅,那還是輕而易舉的,說到底人家都是有組織的。天津碼頭勢力混亂,各地漕運的幫會,剛剛崛起的羅教,地方士紳豢養的走私團伙,甚至於丐幫,可以說三教九流混雜。這些外地船儘管也不是好惹的,實際上他們都是組團,這些水手都有所屬的漕幫,一般都是十幾艘船同行,械鬥起來一聲令下也是幾百號武裝分子。
但為幾句口角鬧起來,那就完全不明智了,誰知道這個乞丐回去會不會帶著一堆乞丐來鬧事?
“漲潮了!”
喊聲驀然在碼頭上混亂地響起。
那些水手立刻亂起來。
楊信抬起頭向右側望去,就看見三岔河口處兩股水流迎頭撞擊的白線正在推移。
被海水頂過來的河水和因為地勢向下流淌的河水,在這片著名的河口撞擊,迅速生成洶湧的浪濤,而且還是最高可達五米的浪濤。然後又分成兩股,一股推動著北運河上的漕船繼續向前,它會這樣把後者一直推到北倉,甚至最遠推到楊村,另一股則沿著南運河橫掃而過,它最遠能夠一直橫掃到楊柳青。
潮不過三楊。
楊村,楊柳青,還有楊芬港。
天津海潮的三個終點。
江海衝撞激起的浪濤,迅速在南運河上製造一片恐慌,混濁的浪花恍如列陣衝鋒的騎牆,在並不太寬的河面橫掃而過,所有停靠碼頭的船隻都在這浪濤中劇烈搖晃……
“小姐,快回艙!”
突然驚叫聲響起。
楊信立刻轉過頭,就看見客艙內一個少女興沖沖地走出來。
她一身明媚的鵝黃,手中還拿著小團扇,略帶稚氣的俏臉上,滿含驚喜的目光眺望推移而來的浪濤。話說這種江海衝撞的盛景,對從沒看過的人的確很有吸引力,但當她置身這種大自然威力的時候就完全悲劇了。就在她踏出艙門的瞬間,洶湧的浪濤橫掃而至,一下子撞上了這艘客船,整個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