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不會過苦日子,但看著別人一個個中進士,自己卻在家做庶民,這樣的日子對他這樣熱衷功名的人來說簡直生不如死啊!
“公遠兄,這就是你讀聖賢書讀出的?”
那個舉子依舊在怒斥他。
“這個瘋狗是誰?”
楊信不耐煩地說道。
“浙江東陽舉子張國維!”
後者傲然說道。
“公遠兄,別理他,籤個名,按個手印就可以繼續準備會試了。”
楊信說道。
熊文舉一咬牙迅速簽名,緊接著狠狠按上了手印。
“懦夫!”
張國維鄙視地說道。
熊文舉沒敢跟他多說什麼,在楊寰的示意下逃跑般衝向了大門。
他都簽了,跟他一直湊在一起的李明睿扭扭捏捏也站起來,在張國維的怒斥中趕緊簽名按手印也跑了,然後王永吉起身走過去,他簽完邵名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兩條腿了,在華允誠驚愕的目光中站起……
“翼興兄欲何為?”
華允誠茫然地問道。
“汝立老弟,兄弟家境貧寒,非比貴府。”
邵名世拉開他的手低聲說道。
“你家數千畝地還有臉說貧寒?翼興兄若敢簽名,你我從此割袍斷義,華某羞與為伍!”
華允誠怒道。
邵名世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毅然上前。
咱大清首任山東布政使和不肯剃髮被斬首的好友就這樣割袍斷義。
“這才是聰明人,說到底咱們寒窗苦讀終究是為做官的,要是禁錮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不要一時意氣用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翼興兄說的好,家裡父母辛辛苦苦供你們讀書,要是因此而禁錮豈不是對不起父母。你們自己名聲毀了就毀了吧,可不能讓父母失望,想想你們家裡翹首期盼的父母妻兒,屈膝一下就屈膝一下吧!”
楊信循循善誘。
邵名世哭喪著臉,最終還是在後面華允誠的罵聲中籤了名,然後就跟失節烈女般掩面而逃。
剩下的面面相覷。
“來,籤個名,不要讓你們家中翹首期盼的父母妻兒失望,只不過是籤個名字而已。”
楊信繼續誘惑他們。
“對,楊都督說的對,咱們這是為了孝道!”
陳仁錫站起身說道。
“對,孝道,咱們都是為了孝道。”
文震孟也一臉尷尬地起身說道。
他倆可是這些舉子的領袖,他倆都這麼說了,一幫舉子立刻恍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紛紛起身。
說到底他們都想籤。
他們誰也捨不得自己寒窗苦讀的成績蕩然無存,而且以後一輩子再也無法出人頭地,只是又都清楚簽了的後果,在熊文舉等人帶頭簽了之後,其他那些都已經在動搖了,只是張國維和華允誠的怒斥,讓他們又抹不開這面子。但現在有文震孟兩人出來帶頭就行了,這倆可是他們的首領,他倆都帶頭了,而且還有為了孝道這種掩飾,那就別再犯傻了。
說到底要是都簽了,那也就不用怕身敗名裂了。
相反為了避免尷尬,他們的家鄉士紳還得幫他們掩飾,畢竟這樣就是整個南方士紳全都丟人。
然而……
“玉笥老弟?”
文震孟帶著尷尬招呼張國維。
如果所有舉子全都籤,那麼他們就不會身敗名裂,畢竟都簽了,沒有對比當然也就沒有丟人的。
可有不籤的就麻煩了。
更何況還不只一個不籤的。
張國維和華允誠周圍還有一大幫子人冷眼看著他們呢!
“文文起亦如是乎?閣下年近五旬,難道就如此貪戀功名,那些年少者捨不得還算情有可原,如你我者尚何惜此身?”
一個看上去比文震孟小點有限的老舉子冷笑道。
文震孟的臉瞬間通紅。
“寶摩兄此言差矣,我等也是大局為重!”
陳仁錫說道。
“大局?大義即大局!”
那個老舉子喝道。
“這個老傢伙是誰?簡直又臭又硬!”
楊信喝道。
“嘉興舉子徐石麒!”
後者很乾脆地回答他。
“文起兄,咱們不要管這些不懂事的傢伙,趕緊簽了就可以離開了。”
楊信沒有繼續搭理他,緊接著招呼文震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