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京城。
“來了!”
德勝門甕城的城牆上,文震孟看著遠處那片恍如沙暴一樣的塵埃說道。
在他兩旁同樣的喊聲如同海嘯般不斷響起,整個德勝門甕城再加後面的主城牆上,數十萬百姓用這樣激動的喊聲,迎接又一次凱旋的英雄。
雖然這個英雄每一次都凱旋,但這一次還是誇張了些,萬國來朝的場面對這座城市來說已經很久遠了,上次西虜這樣組團跑來臣服還得追溯到遙遠的永樂年間,雖然之後也時不時會有西虜的貢使前來,但像這樣一下子幾十個部落的貢使組團還真就沒再有過。
大明曾經的輝煌,終於因為這個英雄的出現,再一次閃耀起來……
“愚民!”
王永吉鄙視地說。
這個奸臣的每一次凱旋,對他們都是兇殘打臉啊!
“昨日的邸抄諸位可曾看過?”
陳仁錫說道。
“可是楊賊與孫兵部聯名上奏請陛下為這些西虜封爵的?”
同樣進京趕考的江西舉子傅冠說道。
“簡直就是喪權辱國,大明自成祖至今,只有給內附的降虜封爵,何來給這些塞外之虜封爵之例,更何況還要每年給他們俸祿,這楊賊賣國獻媚西虜以為己功,簡直堪比秦檜之流,此策若行置太祖成祖於何地,我等仁人志士斷不能坐視!”
文震孟恨恨地說道。
“可這是孫兵部聯名上奏,也就是說孫兵部同意此策。”
傅冠說道。
“那又如何?孫承宗在遼東坐視楊信殘害士紳,恐怕早已得了楊賊的好處,楊賊在遼陽抄了那麼多,怎麼可能不分一杯羹給孫承宗!
熊廷弼不過是輕敵遇襲而死,楊信卻藉此在遼東掀起大獄,逼得孫得功等人不得不投敵以自保,這麼明顯的冤案,孫承宗在遼東不聞不問,擺明就是得了楊信的好處。什麼忠臣,在銀子面前都露出真面目了,而且據我所知孫承宗之所以出掌兵部,正是楊信舉薦,恐怕兩人早有勾結,孫承宗,他這個奸臣隱藏的也很深啊!要不是此事還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呢!”
王永吉冷笑著說道。
事實上東林黨製造的輿論從來沒承認過熊廷弼是被暗殺。
熊廷弼就是輕敵遇襲陣亡。
什麼被孫得功打黑槍,這都是楊信編造的冤案,是他故意去廣寧抓孫家嚴刑拷打逼供,才逼得孫得功不得不投奔林丹汗。
至於遼陽也一樣。
都是這個奸臣那套喪心病狂的手段已經盡人皆知,這些原本的大明忠臣們被這個奸臣栽贓陷害,有冤無處申才不得不投敵。不是這些人想投敵叛國,他們都好日子過著怎麼可能投敵叛國?都是被楊信逼得,這個奸臣過去就和遼東遼西這些世家在生意上有矛盾,故意借熊廷弼之死害死這些世家,然後給自己清除生意上的敵人而已。
當然,這些人也的確意志不夠堅定。
但是,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楊信迫害,沒有他的迫害,這些人怎麼可能背叛大明?
總之就是這樣。
這種輿論在南方很有市場,已經開始出現一些扒皮段子,甚至還出現了一本楊信惡行錄的小冊子,據說還有人在寫小說。
這樣孫承宗在此期間扮演的角色,就很值得推敲了。
這個北方東林黨的重要成員,在這期間不但什麼都沒做,而且據說和楊信交往還很密切,這就不對了,身為東林黨一份子,怎麼能和這種奸臣靠近。之前民間就對孫兵部的屁股問題很有些傳言,現在這份奏摺算是實錘了,這哪是什麼忠臣啊,這明明是楊信同黨。
“不要妄下結論,孫兵部未必就真與楊信同流合汙,更何況此策欲行尚需透過內閣,科道,而禮部和都察院都未必會答應。”
文震孟說道。
這幫傢伙一邊說話,一邊看著遠處那片塵埃的接近。
不過陳仁錫的目光卻落在下面。
城門前是列隊的新軍,這支經過了鎮江之戰鍛鍊的新軍,已經多少有了幾分精銳的模樣,因為長矛的好用回來後孫元化加入了長矛訓練,不過仍舊不敢拋棄戰車。畢竟孫元化很清楚,楊信的蕩寇軍能面對騎兵死戰不退,但他沒法讓新軍這樣,所以戰車這道防線仍舊必須。
長矛只是備用。
此刻這些列隊的新軍一個個站在架著小弗朗機的戰車後,拄著一根根長矛,穿著新式的全鐵甲,看上去也都威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