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看看吧,這就是你們為之喊冤的李三才!”
天啟冷笑著說。
已經多日沒見其他大臣的皇帝陛下突然下旨召見內閣,六部和都察院的幾個主官,然後擺在後者面前的就是李三才的供詞……
楊同知出手絕對管用。
李三才雖然算是老狐狸,但一隻神智不清醒的老狐狸,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處於極度亢奮狀態的老李是在許顯純故意激怒下,就像那些喝醉了發酒瘋的人一樣,一邊狗血淋頭地罵著這個閹狗,一邊在泡製好的供詞上囂張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他兒子也簽了。
只不過是在許顯純的哄騙下,因為大腦已經無法正常工作『迷』『迷』糊糊籤的。
這就行了。
李三才父子簽名的供詞,王好義及其手下的供詞,王家搜出的各種『亂』七八糟禁物,他們聯絡的密信,還有什麼比這更充足的……
“這不可能!”
左都御史張問達驚叫著。
他一把抓起這些東西,難以置信地一份份看著,旁邊大學士劉一燝也臉『色』蒼白地湊上去,韓爌低著頭站在那裡,很顯然已經猜到結果,而其他那幾個尚書裡面,只有周嘉謨動了一下。
但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很顯然這是一個隱藏很深的傢伙,這段時間吏部上奏補的官員,東林黨比例最大,這個據說是中立派的吏部尚書明顯已經被拉過去,他是湖廣人,而江浙購買糧食多數都是從湖廣,肯定幕後有利益輸送,在南直隸士紳控制大明絕大多數白銀的情況下,想拉攏這些其他省份官員太容易了。
和他的家族做生意就行。
所以明朝政壇黨爭時候,經常會看到其他省籍官員,在為東林黨鞍前馬後衝鋒陷陣,甚至比南直隸人更積極,李三才作為祖籍陝西落籍在張家灣的商人家族,更是居然成為了東林黨在北方的統軍大將。
原因都是這個。
東林黨和背後南直隸士紳掌握財富和工業品,尤其是紡織品貨源,和誰做生意他們說了算。
想賺錢都得找他們合作。
尤其是紡織品,南直隸可以說近乎壟斷。
之前戚金說過,運河兩岸全都種棉花透過運河南運,就是因為魯西一帶士紳缺少南方發展紡織業的水力優勢,同樣技術上也差得多,導致成本高自己紡反而不如賣棉花然後倒賣棉布。直到進入咱大清,魯西一帶士紳才慢慢從南方獲得新的紡織技術開始自己織布,而這時候除了那些因為運輸條件限制,不得不自給自足的地方,幾乎全是南方棉布。
不僅僅是大明。
東南亞,倭國,朝鮮統統都在穿大明南方產的布。
甚至遙遠的南美洲都一樣,不過不一定是棉,更廉價的麻布其實也賣的紅火。
印第安人都穿大明的布。
這不是個笑話。
事實上西班牙商人大量從大明購買布匹運到美洲。
而最近的中轉站呂宋土著甚至都快沒人會織布了。
當然,作為交換品,美洲產白銀最高紀錄百分之八十直接運大明。
一手工業品貨源供應,一手來自美洲和倭國的海量白銀,東林黨和他們幕後的南直隸士紳,就這樣掌控著大明的政治經濟,一手商業利益收買,一手東林書院為核心的各大書院培養,這個利益集團同樣在官場越來越龐大,不斷在朝廷『逼』迫皇帝向著他們屈服。
這就是東林黨。
“不可能?張總憲,這上面難道不是李三才的親筆?”
楊信冷笑道。
張問達直接不屑於和這個壞人說話。
“陛下,臣懷疑錦衣衛屈打成招,李三才案事關重大,臣請三司會審!”
他直接對天啟說道。
三司會審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會審,都察院不用說,刑部尚書黃克纘屬於中立派,大理寺地位低,很好收買,基本上三司會審肯定會找到辦法給李三才洗脫謀反大罪。剩下也就是殺楊信了,這個的確沒法洗,但李三才算是神宗舊臣屬八議之身,議個幾年他就七十了,那時候就屬於優免範圍了,而且通常這樣議的最多也就是個流放。
總之只要把他從詔獄弄出來就沒什麼事了。
最多他兒子不好解決。
但他兒子也是為了救父,只要不是謀反單純僱兇殺人也好辦。
畢竟這算是孝子行為,而對於孝子也是要優免的,聖朝以孝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