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麼,抓高攀龍去!
楊信很乾脆地轉向,帶著他的七百『蕩』寇軍,推著衍聖公的輪椅,浩浩『蕩』『蕩』透過運河上的拱橋,向著東林書院走去。
沿途還是看不到人。
同樣所有店鋪都閉著門,而旁邊河道上密集的小船跟隨,船上無數青壯不懷好意地盯著,人家也不說話就是默默盯著他們,就連空氣中都充滿火『藥』味。就這樣彷彿兩個平行世界般一邊走陸上一邊走水上,迅速向著東林書院前進,很快到達了這座大名鼎鼎的書院……
外面依然沒什麼人。
就一個六七十的老頭坐在門前曬太陽。
裡面倒是傳來讀書聲。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朗朗讀書聲就這樣迴響在天空中,搞得楊信都快有罪惡感了。
“還正氣歌呢!”
楊信說道。
那老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在那裡曬太陽,還把凳子往旁邊搬了搬,後背對著門上的鎖,恍如掃地僧般神秘莫測。
“老頭,還不趕緊開門,我們是官差,來抓人的!”
楊信不耐煩地說。
“方仲涵來了都不敢這麼對老朽說話!”
那老頭報怨著,然後很是費力地起身,走過去給他開啟了鎖,還把小板凳又挪了挪,重新坐下繼續看著天上的雲彩。
楊信昂然地走過去,他才不管這個老傢伙過去與方從哲有什麼勾搭呢!反正這麼短時間還不夠東林群賢把葉向高搬來,剩下和方從哲同級別的吳道南是江西人,肯定也來不及過來。再說吳道南其實也算不上東林,而這片地方當官的太多,光一個常州府就出了大明朝百分之十六還多的進士,鄉間隨隨便便抓一個有點身份的恐怕就是方從哲舊識,誰知道這又是哪個老臣。
“叫庵居士!”
在後面衍聖公二人向那個老頭行禮聲中,楊信直接推開了大門。
“呃?”
然後他站在了那裡。
裡面是一片青『色』。
無數青蟲就在院內跽坐席上,背對著他在那裡念正氣歌,在他們前面一個同樣青袍的老者,手中捧著一本應該是四書集註,就在他的推門聲中抬起頭……
“來者可是楊僉事?”
老者說道。
“高攀龍?”
楊信說道說道。
“正是,楊僉事以罪相召,老朽正欲前往南都候審,只是學院事務尚需安排,原意明日啟程,不想倒是又勞煩楊僉事走這一趟,還請楊僉事恕罪。不知楊僉事欲以檻車相待,還是以枷鎖相待?老朽年近六旬,戴著那重枷恐怕就走不到南都了。”
高攀龍淡然說道。
那些學生齊刷刷回過頭,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楊信。
“這樣啊!”
楊信想了想。
“那就索『性』不用麻煩了,估計你也不會逃跑,什麼檻車枷鎖的就都免了,隨隨便便戴個手銬就行。”
他緊接著說道。
“如此倒是多謝楊僉事了。”
高攀龍說道。
緊接著他站起身,然後他面前一幫青蟲立刻哭起來,不過除此之外倒沒有太多過激舉動,就是趴在那裡一個個哭喪一樣,高攀龍就在這哭聲中緩緩走向大門,不斷有青蟲拉著他不讓走,然後他又勸慰,搞得場面很是煽情……
“你就是方敬涵女婿?”
那老頭突然從身後探過頭問道。
“然也!”
楊信大言不慚地說。
“方敬涵是如何看上你這樣的?”
那老頭疑『惑』地說道。
“生米煮成熟飯唄!”
楊信說道。
“呃,閣下之無恥實乃老朽生平僅見!”
老頭瞬間被打敗了。
“拉倒吧,您就別再裝了,在我看來倒是裡面這位之無恥,實乃小子生平僅見。
您難道不知道我是如何歷經艱險,甚至冒著九死一生,才從南京走到這裡的?看看,這還有個子彈打出來的窟窿呢,看看,這些口子都是刀砍了然後縫起來的,又是海盜截殺又是闔城喊打,最後還有人給我埋火『藥』想把我炸個屍骨無存,我都很好奇我究竟是走在江南的繁華盛世裡還是遼東的戰場上?
話說遼東戰場上我都沒走得這麼艱難。
你別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這些,還有,把你那個凳子給我,我先歇歇